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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以国换命（第1页）

第96章以国换命

血雨停歇後的皇宫，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死寂。赤衍抱着晏师冰冷僵硬的尸体，在空无一人的宫道上行走，白发垂落，与怀中人的雪发交织。他眼神空洞，却又仿佛有黑色的火焰在深处燃烧。记忆的回归，没有带来解脱，只有更深沉的痛苦和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他所过之处，残留的宫人内侍皆惊恐避让，不敢直视那抱着先帝尸身丶状若疯魔的新帝（或者说，此刻唯一的帝）。

赤衍没有去任何宫殿，而是径直走向皇宫最高处——那座用于祭祀天地丶沟通鬼神的通天祭台。祭台由白玉砌成，高耸入云，台阶漫长而冰冷。

他一步一步，抱着晏师，踏上台阶。脚步沉重，却异常坚定。寒风吹起他染血的白袍和怀中晏师的白发，画面凄绝而诡艳。

登上祭台顶端，平台空旷，中央刻画着巨大的丶繁复无比的古老阵法图腾。赤衍将晏师的尸体轻轻放在阵法中央，让他平躺。然後，他站起身，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胤朝的传国玉玺，质地温润，却蕴含着磅礴的国运之力。

他记得，在恢复的记忆中，有关于一门禁术的记载，远超所谓的“因果”禁术，那是真正触及世界本源规则的禁忌之法——名为“逆命”。以莫大的代价，强行扭转生死，向天夺命！而施展此术，需要最珍贵的祭品，以及施术者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赤衍低头，看着晏师安详却冰冷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他苍白的嘴唇。

“陛下，”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你不是总说，朕舍得天下，舍不得你麽？”

他举起手中的传国玉玺，眼中最後一丝犹豫被疯狂取代。

“今日，朕便用这天下，换你回来！”

话音落下，他运起全身残馀的力量（那力量因记忆恢复和逆鳞回归而变得不同），狠狠将传国玉玺砸向祭台中央的阵法核心！

“咔嚓——轰！”

玉玺与阵法接触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整个通天祭台剧烈震动，仿佛要崩塌一般！传国玉玺在那光芒中，寸寸碎裂，最终化为齑粉，消散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祭台顶端的赤衍，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丶浩瀚而恐怖的力量被引动了！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脚下的整个皇城，不，是整个胤朝的大地，都开始剧烈震颤！

赤衍站在祭台边缘，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胤朝辽阔的版图边界，竟然开始发光丶扭曲！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手，在强行撕扯丶分割这片土地！山川移位，江河改道，城池的轮廓在远处变得模糊丶虚幻！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胤朝的国运丶疆域丶山河气脉，正在被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强行剥离丶抽走！这些庞大的能量，通过祭台的阵法，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金色洪流，疯狂地涌入躺在阵法中央丶晏师冰冷的身体！

而胤朝的版图，则在迅速萎缩丶崩塌！边境的土地丶城池丶子民……仿佛幻影般消失，被邻近的国度吞噬丶兼并！这个过程快得惊人，如同雪崩！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席卷天地的异象渐渐平息。

赤衍喘息着看向四周，心猛地一沉。

通天祭台依旧高耸，但祭台之下……原本连绵壮丽的皇宫建筑群，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仿佛经历了千年的风化和战火。而更远处，原本属于胤朝的万里江山，已然消失不见！目光所及，只有一片虚无的混沌，以及遥远天际线处，隐约可见的丶属于他国风格的陌生山脉轮廓！

整个胤朝，亿万疆土，无尽山河，亿万生灵……此刻，只剩下脚下这座孤零零的皇城，如同大海中的孤岛，漂浮在虚无之中！

以国换命！

这就是逆命禁术的代价！用一国的气运和存在，去换一个人的生机！

赤衍踉跄着转身，看向阵法中央。

只见晏师胸口那个被气刃洞穿的可怕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丶消失。他苍白的脸颊重新浮现出血色，冰冷的身体开始回暖，甚至……胸膛开始了微弱的起伏！

他活了！

但赤衍还来不及欣喜，便感到一股无法形容的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他低头看向自己，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一头青丝，正从发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不仅如此，他的生命力仿佛开闸的洪水般倾泻而出，皮肤失去光泽，出现细微的皱纹，一种油尽灯枯的感觉笼罩了他。

代价……不止是国运，还有他自身的命元！

就在这时，阵法中央的晏师，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不再是令人心悸的纯黑，而是恢复成了正常的丶带着些许迷茫的深邃眼眸。但他周身那强大的龙气和血煞之气，已然消失无踪，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丶俊美的凡人。

晏师醒了，却失了龙气，沦为凡胎。

赤衍换回了他的命，却青丝成雪，命火将熄。

这诡异的共生，以另一种更残酷的方式，再次延续。

晏师撑着手臂坐起身，茫然地看着四周的废墟，又看向不远处那个白发苍苍丶虚弱得几乎站不稳的赤衍，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什麽，却发不出声音。

赤衍看着他“陌生”的眼神，心中一痛，想要上前，却眼前一黑，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直直地向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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