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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先生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我不要酬金,只想与您做一笔交易。”
唐珩不接话,沉默着等待下文。
“资料在这里,您看过之後,我们再谈。”
说着,舒先生又向唐珩递去一个储存器,就放在桌子上那一团已经作废了的收音器旁边,“里面有保密程序,一旦检测到拷贝行为,整个文件会被自动销毁。”
唐珩看着那个储存器,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平心而论,他与秦宏不存在直接的利害关系,而最近一段时间的调查也只是源于那一日这人与江封的会面——他不傻,以江封最初的反应和圣所那时采取的行动来看,实情绝对不会仅仅是江封说的那麽简单。
唐珩还记得江封看完自己记忆之後的反应。向导的情绪借由精神连结的共感徐徐传来,却与唐珩以为的如释重负丝毫不同,甚至就连这时再次回忆,唐珩仍觉得心脏像是被揪起了那般。
短暂的停顿之後,唐珩有了决定。他擡眼看向舒先生,确认道:“我要知道秦宏八月份至今的所有行迹。”
舒先生只摊开手掌,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唐珩将那个储存器拿了起来,在打开之前,动作一顿,又问:“你就不怕我看完之後赖账,不跟你做‘交易’?”
舒先生道:“那麽,我们只好采取一些手段,自己收集了。”
唐珩注意到,他说这句话时的人称用了复数,但到底是存心的暗示还是无意的口误,就不得而知了。
唐珩抿紧了唇,放在啓动键上的手指悬停了五秒,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这份资料的排版十分整齐,应该是有人专门处理过的,摆在最开始的基本资料算不上特别详尽,但是对于了解一个人已经足够。
让唐珩震惊的是接下来的内容——那长达近十页的生平经历。
“秦宏”不是他的本名。那人在十六岁时分化成了向导,但并不完全,在那之後四年中能力逐渐消退乃至最终消失,可他不愿意承认现状,甚至依旧享有着在册向导才能拥有的福利——主要是每年都会发放的一笔数量可观的福利金。这件事情最後被发现,判了九个月的牢,而出来之後,他就已经是“秦宏”了——明面上的独立记者,实际上是反塔组织中的活跃分子,甚至于在那些人中间小有名气。
後半部分的的资料详尽到不可思议,说是直接照抄了秦宏本人的日程本都不为过,而在他频繁地与衆多人的会面中,一个熟悉的名字吸引了唐珩的全部注意。
看到这里,唐珩不自觉地握紧了拿着储存器的手。
最近这三年,江封与秦宏有过五次会面,最近的一次就在几天之前。
唐珩记得这个日期。他不可能忘记的。那是他刚刚和向导表白完之後。
是在回塔区的路上遇见的?巧合吗?
唐珩皱紧了眉,面沉如水,脑子里却乱成一团,视线转动间,他瞥见一直看着自己的舒先生,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唐珩收起了投影出的屏幕,将储存器握在手心,“我怎麽知道你这份资料会不会是你凭空捏造的?”
舒先生道:“您可以用任何你想得到的方式验证。”
唐珩又问:“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
舒先生没有接话,但看着他的表情,唐珩便也知道了。再一次被逼迫着按着对方步调走的感觉让唐珩烦躁极了,他当即就拉下了脸。
盛怒之下的哨兵是可怕的,饶是舒先生表现得再淡定,见此也不由得微微变了脸色。
而下一秒,那股逼人的气势忽地又散了。
唐珩以手作梳大力压擦过头皮。他看着手中的储存器,深吸一口气,然後倏地擡起了头,用一种锐利得慑人的目光看向舒先生,说道:“说吧,你想知道什麽?”
舒先生稍稍调整了坐姿,由原先的小幅度偏侧转成完全地直面唐珩坐着,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瓷器被重新放回桌面上,发出了清脆的磕碰声,很轻,但在此时静谧的室内突兀非常。
“您对黑暗哨兵的事情知道多少?”舒先生道,“或者更直接地说,军部的黑暗哨兵培养计划,是否有向您投出过橄榄枝?”
唐珩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江封给自己看的那份文件,而当时为了方便起见,他甚至截取了其中的一部分内容,就放在此时手上戴着的那只终端中。
他不知道这个舒先生知道多少,却难以避免地再次绷紧了神经。
唐珩接道:“没有。我不知道这件事。”
“熊先生不曾向您说起过上一任黑暗哨兵的事情吗?”
“说过。”不等舒先生抛出下一段问句,唐珩又语气生硬地补充道,“如果只是指那种程度,整个灰鸽里没有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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