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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後初晴,体校那块铜牌在阳光下边缘翘起,却不再像伤疤,而像重新被拉直的终点线。
地铁二号线的末班车,空得能听见铁轨“哐当”回声。
俞晨靠在车门,校服外套敞开,艳红发尾被空调风吹得一翘一翘。她盯着窗外黑漆漆的隧道,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只够身旁的萧桅听见:
“周日那天——就是你吻我那天,为什麽?”
萧桅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拽着吊环,闻言侧头,眉峰挑出一个无辜的弧度:“哪天?我记性差。”
“就拳击馆,暴雨,你……”俞晨耳尖瞬间烧红,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自己的引线烫到。
萧桅“哦”了一声,尾音拖得极长,低头凑近,用近乎气音的音量:“原来那个算吻?我以为——只是给你渡口气。”
“你!”俞晨炸毛,帽檐撞进她肩线,发出极轻的“砰”。她转身背对,抱臂,用後脑勺写满“勿扰”。
萧桅低笑,指尖去勾她袖口,被甩开;再勾,再甩。第三次,她干脆用食指挠俞晨掌心,顺着腕骨内侧一路往上——轻丶慢丶带电。俞晨缩回手,整个人往车门边贴,像猫炸毛,却无声。
成功逗到对方不理人,萧桅心情极好,哼着不成调的R&B。
就在这时——
俞晨口袋里手机震动,屏幕亮起:安译。
萧桅眼疾手快,伸指一滑,抢在俞晨之前按下接听,还故意开了免提。
“俞晨,你下地铁了吗?”安译的声音从扬声器里跳出来,冰镇苏打水似的,在空荡车厢里炸出细小气泡,“我在你家小区门口,给你带了今天月考的代数解析——最後一道大题,我找到更优解。”
俞晨伸手去夺,被萧桅单手举高。她个子186,臂展优势发挥到极致,另一只手还环住俞晨肩背,把人往怀里按,像防守方死死控住对手。
“她还没到。”萧桅开口,声音低而慵懒,却带着明显的主权宣告,“在地铁上,我陪着。”
对面沉默半秒,安译再开口时,苏打水里掺了冰碴:“麻烦让她听电话。”
“不麻烦。”萧桅笑,眼尾弯出细小褶,却忽然关掉免提,把手机贴到自己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只够电话那头听见:“她今天很累,解析你留着,下次——我陪她听。”
说完,直接挂断,顺手调成静音。
俞晨终于抢回手机,屏幕已暗。她瞪着萧桅,耳尖红得滴血:“你干嘛接我电话!”
“帮你省电。”萧桅一本正经,把手机塞进她口袋,还顺手拍了一下,“走吧,回家。”
——
地铁站B口,夜风带着雨後土腥味。
出口到俞晨家小区,步行两百米,直线距离。萧桅却忽然加快脚步,双手插兜,步子大得近乎竞走。俞晨跟不上,跑两步,拖鞋底“啪嗒”打滑,在一个浅水洼前踩空——
“嘶——”
膝盖着地,所幸水浅,只是裤脚溅湿。痛感不强,更多的是狼狈。她坐在原地,帽檐垂下,艳红发尾黏在颈侧,像被雨淋湿的引线,火苗灭了一半。
萧桅听见动静回头,心口猛地一紧——玩大了。她三步并作两步折返,蹲下,声音低下来,带着悔:“摔哪了?”
俞晨不说话,只把膝盖转向另一侧,用後脑勺继续写“勿扰”,却写得更潦草——肩膀微抖,像极力忍泪。
萧桅单膝跪地,右手去握她脚踝,指尖刚碰到裤脚,被甩开。她索性整个人前倾,双手穿过俞晨腋下,把人从地面捞起——像捞一只被雨淋炸毛的猫,动作轻,却稳。
“我错了。”她声音低,唇贴俞晨耳廓,热气混着薄荷味,“不逗了,回家给你煮甜汤,好不好?”
俞晨仍不说话,只把额头抵在她肩线,手指却悄悄攥住萧桅背心下摆,指节发白。呼吸带着未褪的鼻音,一下一下,像延迟的回合铃。
萧桅托着她臀上,把人往上提了提,让膝盖离地,声音更软:“地上凉,先起来。”
俞晨终于开口,声音闷在肩窝,带着少年特有的倔:“……你走太快。”
“嗯,我慢。”萧桅侧头,用下巴蹭了蹭她发旋,像给猫顺毛,“以後都等你,好不好?”
俞晨没回答,却也没再挣。萧桅就保持这个抱姿,走过最後五十米。夜风把两人影子拉得老长——一个托举,一个环抱,像提前敲钟的回合结束,却无人提输赢。
到单元门口,萧桅终于把人放下,却不松手,只低头,用额头顶住她额头,声音低得只剩气音:
“安译的解析,我陪你听。”
“但答案——只能写我的名字。”
俞晨“嗤”地笑了,眼尾还红,却伸手,小指勾住她小指,像拳台碰拳——
“成交。”
影子重叠,夜风继续吹,像新的引线,悄悄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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