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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江南暗流（第2页）

“……孙儿不敢擅自做主，特来禀明祖父，请祖父示下。”苏衡说完，垂而立，等待着老人的反应。

书房内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苏老先生没有立刻说话。他缓缓靠向椅背，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腕上一串光滑的佛珠。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但那微微抿紧的唇角，和骤然变得深沉的呼吸，透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目光锐利如鹰，早已不复平日的温和，那是在风浪中历练出的家主才有的眼神。

“京城的水……果然深不见底啊。”他长长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重，“原以为只是救了一个落难女子，没想到，竟牵扯出如此惊天秘辛，还将我苏家，推到了这风口浪尖之上。”

他看向苏衡，目光复杂：“衡儿，你做得对。此事，确非你一人可断。”

他站起身，在书房内缓缓踱步：“那位陆姑娘……也是个苦命人。沈辅行事……太过霸道。于情于理，我苏家救死扶伤，并无过错。”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严肃，“但赵元背后之人，其心可诛。他们并非真心要帮陆姑娘，不过是想借我苏家之手，攻击政敌，搅乱朝局。我苏家世代行医，悬壶济世，从不参与党争。若此时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敲在苏衡心上。

“可是祖父，”苏衡抬起头，眼中带着不忍，“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陆姑娘她……她若回到沈辅身边，以那般身份，前途堪忧啊。我们既然救了她一次，难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苏老先生打断他，眼神深邃，“医者仁心，救人救到底。但如何救，却需慎之又慎。卷入权斗，与虎谋皮，绝非良策。”

他停下脚步，沉吟片刻，眼中精光闪烁：“赵元那边……暂且虚与委蛇，不必立刻拒绝，也不必明确答应。先探听清楚他们的具体计划，以及那位‘贵人’究竟能给出几分诚意和保障。同时……”

老人压低了声音：“你亲自去一趟，想办法查清楚，沈辅如今对陆姑娘，究竟是何态度？是势在必得的占有，还是……有几分真情实意？这其中的差别，至关重要。”

苏衡心中一震，明白了祖父的深意。若沈玦只是纯粹的占有欲，那陆明璃的处境确实危险，苏家或许需要铤而走险；但若沈玦对她并非全然无情，或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孙儿明白了。”苏衡郑重地点了点头。

“记住，”苏老先生最后叮嘱，语气凝重，“无论作何决定，都要以保全苏家基业和满门安危为要。至于陆姑娘……我们尽力周旋，但求问心无愧。”

“是，祖父。”苏衡躬身行礼，退出了书房。

京城金銮殿上，连续几日未见沈玦身影，又收到沈玉婷通过隐秘渠道传来的消息，三皇子自觉抓住了天大的把柄。他暗中授意几名御史，准备在今日早朝难。

果然，议事至一半，一名御史手持玉笏出列，声音洪亮：“陛下！臣要弹劾辅沈玦，目无君上，擅离职守！连续多日不见其参与朝会，亦无告假记录，如此行径，岂是臣子所为？望陛下明察！”

此言一出，几位依附三皇子的官员纷纷出言附和，一时间，朝堂之上议论纷纷，矛头直指沈玦“骄横跋扈”、“视朝纲如无物”。

三皇子垂眸而立，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扬起，只待皇帝降下雷霆之怒。

然而，御座之上的皇帝，面色却异常平静。他等那些嘈杂之声稍歇，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爱卿离京之事，朕，知晓。”

短短一句话，如同冷水滴入沸油，让方才还慷慨激昂的几名御史瞬间哑火，面面相觑。

皇帝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臣子，继续道：“江南漕运新策推行遇阻，吏治亦需整饬，沈爱卿心系国事，日前已上密折于朕，请求亲自南下督办。朕，已准其所奏。诸位爱卿，”他语气微沉。

三皇子站在队列中，袖中的手猝然握紧，脸上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沈玦离京前竟已埋下伏笔，得到了皇帝的默许！自己这番动作，不仅没能扳倒沈玦，反而在父皇面前落了个“急躁”、“构陷”的印象！

这份朝堂失利的消息，连同他联系赵元的动作，被沈玦在京中的暗桩以密信形式，在这个夜晚送到了江南驿站。

他起身披衣，走到外间，烛火跳跃下，迅浏览完信上内容，他眼底闪过一丝讥诮，随即凝结寒霜。三皇子果然按捺不住了，不仅在朝堂难，更将触角伸向了江南，企图在江南搅动风雨。

他当即铺开宣纸，墨迹淋漓，写下数道指令。京城方面，严密监视三皇子一党，厘清与永昌侯府的往来；江南地界，加派人手，暗中排查与赵元及相关官员，防范未然。

火漆封缄，密信即刻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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