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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被徐宁的眼神看得心里毛,生怕她当着外人的面说出什么下面子的话,忙朝旁边的婢女使眼色:“快扶小姐回房歇着。”婢女连忙上前扶过徐宁。
就在徐宁转身离开、背对着众人的间隙,萧寒声垂眸拿起桌上的竹筷,指尖沾了点茶水,在桌面不起眼的角落飞快写了个“谷”字,抬眼时目光沉沉地朝崔令容递了个眼色。
崔令容瞬间明了他的意思。
待徐氏重新坐回位置,她便主动拉住徐氏的手,语气自然地问:“舅母,我听说我家之前那个烘干工老谷跑来了扬州,他可曾找你帮他介绍活儿?”
徐氏夹菜的手猛地一顿,筷子上的油汁滴落在瓷碟里,出细微的声响。
她眼神闪烁,很快摆手笑道:“老谷?没见过没见过。你们家的旧人,怎会来找我?”
崔令容觉得不对劲,正要追问细节,余光瞥见萧寒声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此刻也没了吃饭的心思,便起身道:“舅母,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说着便去拉萧寒声的衣袖。
“急什么?”徐氏立刻起身拦住她,热情地攥住她的手不肯放。
“你们刚到扬州,哪有落脚的地方?我这旁边正好有个小院,是去年玠哥儿备考时买下的,如今空着也是空着,你们就住那,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崔令容一向不喜麻烦他人,连忙摆手:“不必麻烦…”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寒声的声音打断。他放下筷子,抬眼看向徐氏,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如此,那就多谢徐夫人了。”
崔令容猛地转头看他,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是“你怎么突然答应了”的疑惑。
徐氏却喜出望外,拍着手笑道:“这才对嘛!自家人客气什么!”当即扬声喊来几个小厮,“快把隔壁小院收拾出来!”
说罢,又对着崔令容道,“不行,这些人手脚不麻利还得我盯着才行,你们继续吃啊。”
眨眼间饭厅只余他们二人,崔令容问:“此举何意呢?”
萧寒声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桌面,道:“你t不好奇你的舅母为什么撒谎了吗?”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莫名紧张的笃定。崔令容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他要做什么不寻常的事,连忙追问:“你想做什么?”
萧寒声抬眼看向她,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眼底,映出几分深邃的冷意。他没有直接回答,只淡淡道:“今晚你就知晓了。”
*
夜雨如墨,倾盆而下的雨丝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帷幕,将整座扬州城裹得严严实实。
两侧檐角下摇摇欲坠的红灯笼,在雨幕中左右晃荡,像悬在半空的鬼火,照得人影忽明忽暗。
徐氏攥着油纸伞的手指白,伞骨被狂风掀得咯吱作响,湿冷的雨水顺着伞沿灌进来,把她的衣摆浸得透湿,黏腻地贴在腿上。
冒着这么大的雨,嘴上也没有饶人:“这些偷奸耍滑的家伙!让他去买盒胭脂膏都能耽误时辰,那可是给宁丫头备着的合卺礼胭脂,回头定要把这废物卖了!”
转过街角,巷口的风突然变得尖利,卷着雨水斜斜打来,带着股阴森的寒气。
徐氏刚要抬步,却猛地顿住。
狭窄的巷口中央,赫然立着个黑影。
那人裹着件宽大的蓑衣,斗笠压得极低,边缘几乎蹭到肩膀。
檐下的红灯笼晃了晃,红光扫过男子的蓑衣,在他周身镀上一层诡异的血色。
横举的银枪在昏暗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枪尖滴落的雨水砸在青石板上,出沉闷的“嗒、嗒”声,与雨声交织在一起,像是催命音。
徐氏心里毛,强装镇定地往前走了两步,伞沿遮住了半张脸,声音被风吹得飘。
“这位……大侠?你拦着路了,麻烦让让,我赶着回去呢。”
“让?”男子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又冷又哑,混着雨声传来,带着说不出的诡异,“这条路,今晚不让人过。你是人是鬼?”
徐氏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腿肚子不受控制地打颤。
“大、大侠有话好好说,我、我就是个普通妇人,家里还有急事……”徐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下一瞬手中的油纸伞“啪嗒”一声被长枪挑起,刺破在地。
雨水滴在她的身上,仿佛有千斤重,直接压垮了她,跪倒在地。
萧寒声上前一步,银枪微微抬起,距离咽喉不过寸许,开门见山道:“崔府老谷,找你是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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