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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阁的窗棂被夜风吹得轻响,苏锦言倚着雕花檀木椅,指尖摩挲着腕间翡翠玉镯。
烛火在她眼底投下跳动的光斑,映得她唇角那抹笑愈冷冽。
前日里在春宴上抖出的那些证据,不过是撒出去的钓饵,真正的杀招,此刻才要收线。
她屈指叩了叩地面,三长两短的节奏透过青砖传向地底。
这是与小竹约定的密讯——三年前在灵枢堂后园,她们用竹管埋入地下,以震动频率传递消息。
此刻,宫墙外的老槐树下,小竹正蹲在枯井旁,掌心覆着一方震感沙盘。
细沙随着地底传来的震动簌簌起伏,她盯着沙面逐渐显露出的数字,睫毛猛地一颤:“三更开库,九号药窖!”
“师姐,这是……”旁边的小徒弟刚要出声,被她一把捂住嘴。
小竹将沙盘收入怀中,间银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去取夜行衣,记得带上‘听风石’。”
同一时刻,相府偏院的烛火彻夜未熄。
鼎娘攥着羊皮卷的手在抖,油灯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残页上的古篆在她眼前忽明忽暗,直到“蝉蜕、冰莲、血珀”几个字突然刺痛视网膜——这分明是“缠丝雾”的解法!
她猛地想起二十年前,苏夫人跪在御医院外被斥“庸医”的场景,想起那些中毒老臣骂她“见死不救”的唾沫星子。
原来不是治不了,是不能治啊……
“夫人!”鼎娘突然伏地痛哭,额头抵着青砖,“您明明能解这毒,却宁肯背骂名,就为让那些反对新政的老匹夫多活几日,等陛下新政推行到实处……您忍了二十年,如今阿言要替您说出来!”她颤抖着点燃三柱香,插在案头苏夫人的牌位前,青烟缭绕间,牌位上“苏阮氏之灵”几个字被熏得模糊,像极了当年苏夫人被泪水打湿的脸。
子时三刻,御药监后巷的青石板上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高公公缩着脖子,怀里揣着铜钥匙,额角的汗把帽檐都浸透了。
他偷眼瞧了瞧四周,刚要摸向药库的暗锁,脚边突然闪过一道红痕——那是小竹布下的“静默香坛”余劲,触动便会在地面留下朱砂印记。
“高公公这是要去哪儿?”
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高公公吓得一哆嗦,钥匙“当啷”掉在地上。
他转身看见苏锦言倚着廊柱,月光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活像张吃人的鬼面。
“苏、苏医官……奴才只是来查库……”
“查库?”苏锦言抬脚碾住他的钥匙,“你每晚亥时进库,每次十七息,唯独初七延长到半炷香。”她蹲下身,指尖捏住他后颈,“你在帮谁藏药?北狄使馆的‘废料’,还是皇后娘娘的‘凝神散’?”
高公公的膝盖一软,“扑通”跪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奴才也是被逼的!皇后说要是不听话,就把我妹妹去北疆为奴……”他哆哆嗦嗦掏出个皱巴巴的帕子,“这是妹妹的血书,说她喝了娘娘赏的补药,总觉得心口闷……”
苏锦言从袖中摸出个瓷瓶,“每日晨起服半盏,连服七日,积毒自解。”她把瓷瓶拍在高公公掌心,“但你要把过去三年所有‘废料’出库记录,原样抄一份给我——用左手写,别让旁人瞧出笔迹。”
“奴才遵、遵命……”
同一时间,城南绣坊的地窖里,沈云昭将最后一份状纸按上朱砂印泥。
烛火映着她眉峰间的朱砂痣,像滴要落未落的血。
案几上整整齐齐码着五份《迷心录》,每份都写满贵妇们的血泪:“每到月圆便梦到自己坠井”“总记不起昨日做了什么”“听见婴儿哭,可我根本没生过孩子……”
“明日让书院的学子们去城门贴抄本。”沈云昭将文书收进檀木匣,“要让百姓知道,宫里头的‘凝神散’,比北狄的毒酒还狠。”
第二日卯时,灵枢堂外的青石板上跪满了人。
有老妇攥着女儿的药渣子哭嚎,有汉子举着“还我清白药”的木牌,最前头的小竹正往铜盆里倒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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