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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暼视（第2页）

暗红色的星髓秽质如同拥有生命的脓血，在透明的冰面下汩汩流淌、汇聚，形成一张张狞笑扭曲的脸孔，冰冷的手指穿透冰层，抓挠着他的脚踝！彻骨的寒意直透骨髓！

慕容晴的手臂苍白，冰冷。三十七道深暗的剑印如同恶毒的诅咒，沿着她纤细的手臂螺旋而上，每一道印记都散着银灰色的、死寂的晶光！那光芒刺入他的眼睛，带来灵魂冻结的痛楚！

怀中那点微弱的、带着星辰纹路的暖意，是这片冰冷地狱唯一的火种！它微弱地跳动着，对抗着无边的死寂，如同母亲守护婴孩的最后心跳！

“不要再上去了！彦卿——！”那声音撕心裂肺，带着穿透时空的绝望，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他的耳膜，在识海中反复回荡、炸裂！

七百阶上，那双被无数细小、贪婪的剑影漩涡吞噬的眼睛！冰冷、空洞，只剩下对力量无尽的饥渴！那漩涡仿佛在他眼前无限放大，要将他仅存的意志也吸扯进去！

月下，庭院。石火梦身横于膝上，指尖拂过冰冷的刀镡。他侧过头，目光沉静如渊，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悠远：“……男儿有泪不轻弹……”话语未尽，那深邃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百年时光，落在此刻浑身浴血、濒临崩溃的自己身上！那目光里有期许，有担忧，有……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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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彦卿的灵魂出无声的、泣血般的呐喊！这声呐喊混合着对归途的绝望眷恋，对自身无能的滔天愤怒，对眼前这冰冷熔炉规则的刻骨仇恨，如同投入油库的火把，将他灵魂深处那混合着守护与毁灭的狂暴意志，彻底点燃、引爆！

轰——！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狂暴气浪，以彦卿残破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炸开！他身上覆盖的粘稠暗红冰壳寸寸龟裂、爆碎！侵入体内的亿万污秽星髓意志如同遭遇了滚烫的岩浆，出无声的凄厉尖啸，被强行驱散、湮灭！脚下那级古老的石阶铭文，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他踏上了第二级！

紧接着，是第三级！

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清晰脆响！每一次抬脚，都撕扯下大片被冻结在石阶上的焦黑皮肉！他的身体在攀登，也在崩解！焦黑碳化的左臂残端在重压下彻底碎裂，化作簌簌掉落的黑灰！右腿膝盖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白骨刺破皮肉，暴露在粘稠的暗金寒雾中，瞬间冻结！

痛！越了肉体极限的痛！足以将钢铁意志碾成粉末的痛！

但彦卿的意识，却在这极致的痛苦熔炉中，被那狂暴燃烧的意志强行淬炼、提纯！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锐利、清晰！

他看到了！

脚下每一级石阶的铭文，不再仅仅是冰冷死板的线条。它们如同活物的血管，贪婪地吮吸着他伤口喷涌出的、带着淡金色星芒的污血！那些血液渗入铭文，如同燃料注入管道，沿着石阶内部复杂到令人眩晕的脉络，奔涌向上！汇入那无边秽质之海，最终……被中心那搏动的暗金星核吞噬！

薪柴！

他和慕容晴，还有所有参加天梯路的学员就是被送上这冰冷祭台的、燃烧的薪柴！他们的痛苦，他们的挣扎，他们的灵力，他们的灵魂……都是滋养这死寂星核的最后养分！

“嗬…嗬…”彦卿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内脏碎片摩擦的剧痛。他仅存的、死死抠住雪鸿剑柄的左手，五指早已与冰冷的金属冻结粘连在一起，指骨碎裂的茬口深深扎入掌心，暗红的污血顺着剑柄流淌，又在剑身中段被极寒冻结，形成一截狰狞丑陋的血冰护手。右腿膝盖暴露的白骨在每一次迈步时都刮擦着冰冷粗糙的石阶，出令人头皮麻的“嚓嚓”声。

第四级！第五级！

攀登！向着那悬浮于秽海中心的、由幽蓝寒冰雕琢的巨大王座！向着那搏动着的、吞噬一切的暗金星核！

视线开始模糊，重影叠叠。秽质之海翻涌的暗金粘稠波涛，在王座后方扭曲、拉伸，幻化出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燃烧的仙舟碎片在虚空中无声爆裂，巨大的星神阴影掠过支离破碎的星河，冰冷的机械造物在废墟中无意识地游荡……那是破碎的未来？还是被星核吞噬的、无数攀登者意识残留的绝望拼图？

更近了！

王座靠背顶端，那颗搏动的暗金星核，在视野中急剧放大！它不再仅仅是能量的源头，更像是一只巨大、冰冷的、充满恶意的眼睛！瞳孔深处，是旋转的、由无数痛苦灵魂扭曲而成的漩涡！彦卿甚至能“听”到那漩涡中传出的、亿万生灵无声的哀嚎与诅咒！那吸力骤然增强，仿佛无数无形的冰冷触手缠绕住他的四肢百骸，要将他连同天梯路上所有的学员一起，拖入那永恒的、绝望的漩涡中心！

慕容晴！

她的心跳声……几乎听不到了！

那微弱到如同琴弦将断的搏动，在星核狂暴的搏动和自身攀登的轰鸣中，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丝火星！每一次艰难的抬脚，每一次沉重的落脚，彦卿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那具冰冷身体的微弱震颤。仿佛每一次震动，都在加那点火星的熄灭！

“不……能……停……”彦卿的嘴唇早已被冻裂，每一次翕动都撕裂开新的伤口，流出的血瞬间冻结。他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都被压缩、凝聚在唯一还能驱动的右腿上！抬起！落下！

第六级！第七级！

距离那最后的阶沿，只有一步之遥！

然而，这一步，如同天堑！

脚下的石阶消失了！并非物理上的空缺，而是规则层面的断裂！最后一级石阶的边缘，空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破碎镜面般的扭曲！暗金色的秽质之海在此处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粘稠如胶质的屏障！屏障之后，便是那悬浮于虚无的王座与星核！

仅仅站在第七级，直面这道屏障，彦卿就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层面的排斥与分解之力！仿佛他整个存在的“概念”，都在被这污秽的屏障否定、排斥、瓦解！身体表面尚未完全脱落的暗红冰壳瞬间汽化，焦黑的皮肤如同烈日下的蜡像般开始融化、剥落！露出下方同样在快晶化、闪烁着不祥银灰色光泽的肌肉和骨骼！意识像是被投入了强酸，剧烈地灼痛、溶解！

这屏障，是熔炉最后的筛选！是拒绝“不合格燃料”的绝对规则！

他不够“纯粹”！他的意志里，混杂了太多“杂质”——对归途的眷恋，对将军的思念，对百年后真相的寻找……这些属于“彦卿”本身的烙印，在这座只接纳绝望燃料的熔炉面前，成了致命的阻碍！

“吼——！”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彦卿喉咙深处炸开！带着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和滔天的不甘！

凭什么？！

凭什么要被这冰冷的规则熔炼？！

凭什么要成为祭品？！

凭什么要失去归途？！

凭什么……连守护一个人的心跳都做不到？！

他残存的右眼瞳孔深处，那点源自玉佩残片的、代表着守护意志的微弱火星，骤然被这极致的不甘与愤怒点燃！如同被投入了滚油！

轰——！

“嗯？”天璇院镜湖里，那金色的瞳孔骤然睁开，在它睁眼的同一时间，那把彦卿称为“哥哥”的少年也是同时向着天空之外的方向望去。

整个天枢学院内恐怕只有这两位看到了那来自天外的那一抹暼视。

小竹林内，正在闭目养神的飞霄猛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椒丘问。

“椒丘…景元之前跟我说的计划…恐怕要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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