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铁道：彦卿仗剑走天涯(夜空晨曦123)_第106章卡索与屠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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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卡索与屠钩（第2页）

麻木的残兵们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身体猛地一颤，开始僵硬地、踉跄地移动。他们互相推搡着，眼神依旧空洞，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离开这片刚刚吞噬了无数同伴的血腥之地。

朔风依旧跪在原地。他尝试用力，支撑身体的双手深深陷入粘稠的血污中，指缝间满是暗红色的泥泞。膝盖传来刺骨的疼痛——不仅仅是撞击地面的硬伤，还有被冰冷血污浸泡后深入骨髓的寒意，以及精神重压下身体崩溃的边缘感。他尝试了一次，膝盖离地不足一寸，又重重地砸了回去，溅起几滴黑红色的血珠。

“屠钩”那猩红的独眼眯了起来，出不耐烦的低吼。他猛地抬起穿着厚重金属战靴的脚，作势就要狠狠踹向朔风的后背！

就在那沉重的靴底即将触碰到朔风破碎的肩甲时——

一股冰冷、狂暴、带着毁灭气息的意念，如同无形的铁锤，毫无征兆地再次狠狠砸在朔风的意识深处！这意念并非来自眼前的“屠钩”，而是来自更深、更幽暗的地方——统领！那冰冷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金属隔板，再次锁定了他！

这意念并非压制，而是一种警告，一种带着极致嘲弄的驱策：要么站起来，成为还能被利用的“工具”；要么就彻底成为需要被清理的“垃圾”，立刻！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野兽濒死嘶鸣般的低吼，猛地从朔风紧咬的牙关里迸出来！这嘶吼并非源于力量，而是源于被那冰冷意志再次碾轧灵魂的剧痛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歇斯底里的疯狂！

在这股意志的驱策和剧痛的刺激下，一股被压榨到极限的、源自生命最底层的蛮力，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从他身体深处爆出来！

“噗嗤！”沾满血污的双手狠狠拍在湿滑的地面上，借着反冲的力量，他猛地向上蹿起！膝盖在剧烈的摩擦疼痛中终于离开了地面！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身体如同狂风中的枯树，剧烈地前后摇摆，随时可能再次倒下。破碎的胸甲下，被绷带草草包裹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再次崩裂，温热的液体渗透出来，与体表冰冷的血污混合。他低着头，粗重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和铁锈味，每一次呼气都喷出带着血沫的白雾。

粘稠的血液顺着他凌乱的梢、破碎的甲片边缘，一滴滴砸落在脚下的血泊中，出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啪嗒”声。

他没有看“屠钩”，也没有看卡索。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双深陷在血污中的金属战靴，以及靴子周围那片格外粘稠、颜色格外深暗的血泊——那是阿砾生命最后喷涌的地方。透过被血痂糊住一半的视线，他似乎还能看到那具无躯体被拖走时，在油污地面上留下的、长长的暗红色拖痕。那只戴着雨燕指套的手垂落时砸出的轻微声响，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屠钩”收回了即将踹出的脚，猩红的独眼在朔风剧烈摇晃的身体上停留了片刻，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如同闷雷般的低哼。他不再理会，转身，拖着沉重的撬棍，迈开大步朝着机库侧门走去，金属靴底踏在血泊中，出响亮的“啪嗒”声。

“跟上！掉队的，就永远留在这里当肥料！”“屠钩”粗嘎的声音在空旷的机库里回荡。

残兵们麻木地挪动脚步，汇成一股散着死亡和绝望气息的细流，跟在“屠钩”那如同移动堡垒般的背影之后。

朔风站在原地，身体依旧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他尝试抬起脚，迈出第一步。那感觉，如同拖着万钧枷锁在泥泞的深渊中跋涉。脚掌离开地面时，带起粘稠的血丝。落下时，踩在冰冷湿滑的地面，传来一种令人心悸的虚浮感。他摇摇晃晃地，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跟上了队伍末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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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头，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地面。机库惨白的光线在他低垂的视野里晃动、扭曲。脚下踩过的每一寸金属地面，似乎都浸透了同胞的鲜血，散着绝望的哀嚎。而那最深、最粘稠的暗红印记，如同跗骨之蛆，牢牢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烙印在他被彻底冰封的灵魂深处。

就在他即将走出这片巨大机库的惨白光域，踏入侧门外更加幽暗深邃的通道时，他眼角的余光，极其偶然地，扫到了那滩属于阿砾的、最浓郁的血泊边缘。

在粘稠黑的血浆和油污混合物中，一个极其微小的金属物件，反射着顶棚惨淡的光线，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那是一个指套的残片。

边缘扭曲变形，沾满了污秽。但那上面，一只线条简练的雨燕翅膀的轮廓，在血污的覆盖下，依然顽强地显露出一丝模糊的、属于过去的痕迹。

朔风的脚步，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那停顿短暂得几乎无法察觉，仿佛只是被地面的凹凸绊了一下。他低垂的头颅没有抬起，被血污和阴影笼罩的脸上，也看不到任何表情的变化。只有那深陷在眼窝里、被血丝覆盖的瞳孔，在万分之一秒内，掠过一丝比宇宙深渊更寒冷的死寂微光。

他没有弯腰，没有停顿，甚至没有再看第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