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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狩猎场（第1页）

意识沉入冰冷的海底，黑暗粘稠厚重，包裹着她不断下坠。时间失去了刻度，只剩下虚无的窒息感。然后，一点尖锐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声，如同钻头般刺穿了这片死寂的黑暗，固执地拉扯着她的知觉。

嗡——嗡——嗡——

是手机震动。

林晚的眼皮像被胶水粘住，沉重得无法掀开。每一次试图挣扎，都牵扯着额角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那嗡鸣声锲而不舍，如同催命的符咒。她艰难地、几乎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了冰冷坚硬的地板，然后是……黏腻的、半凝固的液体。

血。

这个认知像冰锥刺入脑海，瞬间击碎了残余的混沌。她猛地睁开眼！

视野模糊，眩晕如同潮汐般冲击着大脑。天花板在旋转，惨白的灯光刺得眼睛生疼。她费力地转动眼球，视线艰难地向下聚焦——自己正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侧躺在地上，额头紧贴着同样冰冷的地板，而前方，正是那个敞开的、散着惨白寒气的冰箱门。

冰箱里那惨白的光，如同手术台上的无影灯，无情地照亮了冷藏格最上层。

那块暗红色的肉，依旧在那里。

保鲜膜紧紧包裹着它，油腻的白色脂肪纹理在灯光下清晰得令人作呕。而覆盖在保鲜膜上的那张小小的白色标签纸，此刻更是如同烙铁般灼烧着她的视网膜——

食材：林晚

处理日期：o

她的照片！她的名字！那个日期！就是今天！

“呃……”一声破碎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挤出，混杂着血腥气和胆汁的酸腐。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她的胸口，让她几乎再次窒息。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还在持续，就在她手边不远处的地板上，屏幕顽强地亮着，闪烁着来电显示。

陈国栋。

这个名字像一道微弱却灼热的电流，瞬间贯穿了几乎被冻僵的神经。是陈警官！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无边的恐惧，她几乎是扑过去的，沾着血和冷汗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疯狂滑动，几次才终于接通。

“喂？陈…陈警官…”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哭腔。

“林晚？你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陈国栋的声音瞬间绷紧，充满了职业性的警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我家…冰箱…冰箱里…”林晚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她无法组织完整的句子，只能出破碎的音节，“肉…标签…我的名字…日期…今天…o…”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秒，随即陈国栋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急切：“林晚！听我说！立刻离开冰箱！不要碰任何东西！马上离开你现在的位置，到离冰箱最远的角落去！锁好房门！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自己固定在远离门窗的地方！我马上就到！保持电话畅通！听到没有？！”

他的声音像一根救命的绳索，将林晚从溺毙的边缘强行拽回一丝。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后爬，远离那个散着死亡气息的冰箱门，后背重重撞在离冰箱最远的墙壁上。冰凉的墙壁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她蜷缩起来，双臂死死抱住膝盖，眼睛却无法控制地死死盯着那个敞开的冰箱，盯着那块贴着“林晚”标签的肉，仿佛那是一个随时会扑出来的恶魔。手机被她紧紧攥在汗湿的手心，贴在耳边，陈国栋沉稳却带着一丝急促的呼吸声成了此刻唯一的依靠。

“我…我在角落…陈警官…他…他们…”她牙齿咯咯作响。

“别怕！我的人已经在路上了！最快度！告诉我，除了冰箱里的东西，还有什么异常？门锁有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窗户呢？”陈国栋的声音异常冷静，试图引导她提供更多信息。

“门…门锁着…窗户…窗户关着…”林晚强迫自己回忆，“我回来…开门…反锁…然后…然后就看到冰箱…”她说不下去了，那块肉的影像再次冲击大脑。

“好！保持这个位置！不要挂电话！跟我说话，随便说什么！保持清醒！”陈国栋命令道，同时电话那头传来他快部署的模糊指令声，“一组封锁单元楼所有出口！二组跟我上！技术、法医立刻待命！目标有极端危险性！重复，极端危险！”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林晚紧紧抱着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额角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温热的血液似乎已经半凝固，黏在皮肤上。冰箱惨白的光线投射在对面墙壁上，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眼睛，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恐惧。她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下一秒，那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影子就会从那片白光里走出来。

“陈警官…赵鹏…”她带着哭腔，声音细若游丝。

“他还在我们的视线内！林晚，听着，他下午在社区图书馆待了一个多小时，然后直接回家了。我们的人一直盯着他家的窗户，灯亮着，没见他出来过！理论上他没机会潜入你这里！”陈国栋的声音斩钉截铁，试图给她信心，“所以，那块东西，很可能只是一个…一个极其恶劣的恐吓！别自己吓自己！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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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吓？那逼真的肉块纹理？那打印着她照片和名字日期的标签？那精准投递到她冰箱里的手段？这真的是恐吓能做到的吗？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她想起了法庭上赵鹏那双空洞的眼睛，那个僵硬冰冷的嘴角弧度。那不是一个会满足于“恐吓”的人的眼神。那是…猎食者的眼神。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不止一个人！紧接着是短促有力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洪亮而熟悉的声音：“林晚！开门！市局陈国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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