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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闹剧之后（第1页）

李竟思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弃，将苏晴钉在原地。那是一种对粗俗和混乱的纯粹鄙夷，来自一个生活在不同频道的灵魂。

这目光不仅苏晴感受到了。

不远处，南溪正倚在廊柱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随身携带的vta胸针上的微小瑕疵。她的目光原本放空，沉浸在自我世界里，却被这边突兀的寂静和冰冷的张力吸引。她微微蹙眉，挑剔的视线扫过苏晴略显凌乱的丝和强作镇定的姿态，最终落在李竟思身上。她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波动——不是嫉妒，更像是一种对完美艺术品被无关噪音干扰的不悦，以及一丝…对他此刻所承受的“不完美”凝视的微妙共情。

她没动，只是观察的姿态更专注了些。

另一边，孙柚恩合上了手中其实并未看进去的文件夹。律师的敏锐让她早已将这场小骚动尽收眼底。她的目光在苏晴、李竟思、以及不远处明显在看戏的韩苏木和牧影安之间快扫过。

她对李竟思没有私人兴趣，但她想缪式开也许有兴趣，她可以记录下来与他单独相处时探讨。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身体微微后靠，找了个更舒服的旁观位置，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洞悉一切的弧度。

苏晴李竟思的目光里，只僵硬了一瞬。众目睽睽之下，她反而被激出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所有情绪被强行压入眼底深处，她抬起脸，目光平静甚至带点疏离地迎向李竟思，仿佛刚才失态的是另一个人。

这种异常的反应，让李竟思眼底的厌恶凝滞了一秒，掺入一丝极淡的意外。

苏晴的视线没有在他脸上停留过多，反而落在他因用力握紧而指节泛白的手上——那双手，美丽得惊人，也紧绷得令人窒息。她极轻微地、几乎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眉，不是一个评判的表情，更像是一种…对某种极度不适感的生理共鸣。

这个细微的表情，比任何语言都更精准地戳中了李竟思某个隐秘的痛点。他周身的寒气不易察觉地紊乱了一瞬。

恰时一阵风过，吹散些许浑浊的空气，也送来苏晴身上那股冷冽的、带着苦味的木质香气，与他周遭的一切味道划清界限。

李竟思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苏晴捕捉到了这个信号。她终于开口，声音压得低哑，确保只有极近的他能听清，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这里的杂音有些刺耳。”

“噪音”。她精准地用了这个词，直击他最无法容忍的东西。

李竟思的目光骤然锐利，像被擦亮的刀锋，真正地、聚焦在她脸上，试图穿透她平静的表象。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艺术家特有的、对细微差别的苛刻：“光线角度变了。”

南溪不知何时已走近了几步，她没有看苏晴，而是望着李竟思侧后方的一盏补光灯，眉头紧锁，仿佛那光线偏移了一毫米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投射的影子破坏了整体的构图平衡，让人不适。”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空气抱怨，但她的出现和话语，无形中切割了苏晴与李竟思之间那刚刚绷紧的、无声对峙的气场。

李竟思的注意力被短暂地分散了零点几秒，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话瞥了一眼光线。

苏晴心中暗恼南溪的打断，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孙柚恩在一旁看得更有趣了，指尖轻轻敲着文件夹。哦？三方动态了。

苏晴没有理会南溪，她趁着李竟思那瞬间的注意力偏移，做出了一个更大胆的动作——她上前半步，并非靠近李竟思，而是抬手，仿佛要去拂开眼前并不存在的飞絮，这个动作却恰好让她的手腕内侧，那冷冽香气的源头，在李竟思的鼻翼前极快地掠过一道无形的弧线。

香气骤浓旋即远去。

李竟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目光猛地拉回苏晴脸上，那里面翻滚的情绪更加复杂。

南溪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她的目光终于正式落到苏晴身上，带着一种审视艺术品瑕疵般的锐利和不赞同，仿佛在谴责她的行为破坏了某种无形的“构图”。

苏晴却在她目光下，坦然自若地收回手，仿佛什么都没生。她甚至对南溪极淡地、近乎礼貌地笑了一下，然后目光重新迎向李竟思，低声道：“看来，追求绝对的‘适宜’，在哪里都不容易。”

这句话，一语双关。既像在回应南溪关于光线构图的抱怨，又像在回应李竟思对“噪音”的厌恶，甚至…可能暗指了他们此刻共同感受到的、被外界注视的“不适”。

李竟思彻底沉默了。

苏晴见好就收，微微颔，不再多言，转身离开得干脆利落，留下李竟思和莫名被当了回“工具人”的南溪。

南溪看着苏晴的背影，又看看神色难辨的李竟思，最终只是更加不满地瞪了那盏“不合时宜”的灯一眼，也转身走开。

孙柚恩轻轻吸了口气，几乎想为苏晴这手“借力打力”鼓掌。漂亮。她心想，利用南溪的介入，反而深化了自己的话语，还把对方拉入了同一“被干扰”阵营。苏晴的段位果然很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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