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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书简传信与风沙故人(第1页)

凉州城的桃花落尽时,楚昭收到了小石头从京城寄来的第二封长信。信纸是上好的宣纸,墨迹却有些洇染,显然是在灯下急就的。兰珠正坐在驿站的柜台后,用沈知言留下的拓印工具,将忆镜壁上的楼兰地图拓在棉纸上,墨香混着窗外飘来的柳絮,漫过整个大堂。

“你看这句,”楚昭指着信上的字迹,“‘皇家图书馆现了西夏与楼兰的互市文书,里面提到影源曾被用作商道地图,标注着水源与安全路线。原来最早的守陵人,其实是商队的向导。’”

兰珠放下拓印纸,指尖拂过纸上的商道路线:“这就说得通了。归墟的暗河支流,正好连接着几条重要的商道,守陵人守护的,或许从来都是往来商队的安全。”她突然笑了,“波斯少年的商队不就常说,跟着守陵人留下的标记走,永远不会迷路吗?”

正说着,波斯少年背着个大包袱从外面进来,脸上沾着些尘土,显然是刚从商队卸完货。“楚昭,兰珠,你们看我带什么回来了!”他打开包袱,里面是些西域的彩绸和香料,还有个精致的木盒,“这是楼兰故地的工匠做的,说照着忆镜壁上的图案复刻的影源模型,能在月光下显出台阶的密语。”

楚明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的模型是用黑曜石雕刻的,巴掌大小,纹路与楚昭见过的影源碎片一模一样。“真好看!”他举着模型往阳光下跑,影子投在地上,竟真的显出几行扭曲的符号,与佛塔通道里的密语如出一辙。

“这工匠是怎么知道密语的?”兰珠惊讶地问。

“他说他爷爷是守陵人后裔,”波斯少年笑着说,“听我描述了忆镜壁的影像,就知道该怎么刻了。还说等我们下次去楼兰,要给我们当向导,带我们看新现的壁画。”

傍晚时分,王掌柜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封盖着官印的信函,脸色有些凝重:“楚小哥,京城来的公文,说是让你去一趟,说是沈知言先生在整理西夏文书时出了点事。”

楚昭心里一沉,拆开信函。上面的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写就的,只说沈知言在解读一份关于影源用途的残卷时,被人诬陷私藏禁书,关进了刑部大牢,让楚昭带着忆镜壁的拓片和影源模型去作证。

“是那些想销毁文献的人动的手!”兰珠握紧拳头,“他们怕沈先生把影源的真相公之于众。”

“我去京城。”楚昭当机立断,“你们留在镇上,我尽快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兰珠不容分说地开始收拾行李,“沈先生是为了我们才研究残卷的,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波斯少年也扛起自己的包袱:“商队正好要往京城送批货,顺路。再说,我的骆驼比驿站的马车快。”

楚明拉着楚昭的衣角,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哥,我也想去,我会保护你们的。”

楚昭摸了摸他的头:“你留在镇上帮王掌柜照看驿站,等我们回来给你带京城的糖人。”

出前一夜,兰珠将忆镜壁的拓片仔细缝进楚昭的衣襟里,又把影源模型用棉花裹好,放进波斯少年的商队账本里。“路上小心,”她低声说,“那些人既然敢动沈先生,肯定也会盯着你手里的拓片。”

楚昭点头,将父亲留下的“陵”字佩系在她颈间:“这个你戴着,能保平安。”

第二天一早,楚昭、兰珠和波斯少年骑着骆驼,跟着商队往京城出。楚明和王掌柜站在驿站门口挥手,铜铃声在晨雾里远远传开,像串沉甸甸的牵挂。

往京城走的官道上,春意正浓。杨柳依依,麦田青青,与西域的戈壁景象截然不同。波斯少年的商队走得很快,骆驼蹄子踏在青石板上,出规律的“嗒嗒”声。路过一个小镇时,他们在客栈歇脚,邻桌的几个书生正在谈论沈知言被抓的事。

“听说沈先生是因为研究什么‘影源’才被抓的,”一个戴方巾的书生压低声音,“说是那东西能惑乱人心,朝廷要彻底销毁所有相关的文书。”

“我看是有人怕他查出什么吧,”另一个书生冷笑,“前几日还有锦衣卫在皇家图书馆翻找西夏残卷,动静闹得挺大。”

楚昭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看来对方的势力比想象中更大,不仅要销毁文献,还要把所有知道影源真相的人都除掉。

走到黄河渡口时,突然遇到几个锦衣卫盘查。为的人留着山羊胡,眼神锐利地打量着商队的货物:“有没有携带禁书或违禁物品?”

波斯少年笑着递上通关文牒:“都是些丝绸香料,正经生意。”

山羊胡的目光落在楚昭身上,突然冷笑一声:“你就是楚昭?沈知言的同党?”他挥了挥手,“给我搜!”

锦衣卫们立刻围上来,翻箱倒柜地检查。楚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们找到拓片和模型。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穿着官服的人策马而来,看到山羊胡,厉声喝道:“住手!李千户,你竟敢私自盘查西域商队,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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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羊胡看到来人,脸色一白:“张御史?您怎么来了?”

“我奉皇命巡查黄河渡口,”张御史翻身下马,“刚接到密报,说有人假传圣旨,意图拦截重要证物。”他看了楚昭一眼,递过个眼色,“楚先生,沈先生的案子有了新进展,跟我走一趟吧。”

楚昭知道遇到了贵人,连忙跟着张御史离开。路上,张御史才说明来意:“我是沈知言先生的老师,他早就料到会有不测,提前把部分残卷抄本寄给了我,还说若他出事,就让我找您帮忙。”

“那些诬陷沈先生的人是谁?”楚昭问。

“是前魏忠贤的余党,”张御史叹了口气,“他们怕影源的真相曝光,会牵连出当年他们利用影源迫害忠良的旧事,才急于销毁所有证据。”

到了京城,张御史直接带他们去了刑部大牢。沈知言穿着囚服,脸色苍白,看到楚昭,眼睛一亮:“楚兄,你来了!拓片和模型带来了吗?”

“带来了。”楚昭将拓片和模型交给张御史,“这些能证明影源并非禁物,而是珍贵的史料吗?”

“足够了。”张御史点点头,“有了这些,再加上我手里的残卷抄本,足以让那些人认罪伏法。”

三日后,刑部开庭审理沈知言一案。楚昭作为证人,呈上了忆镜壁的拓片和影源模型,还讲述了在楼兰看到的影像,证明影源是楼兰人记录历史和商道的工具,并非什么惑乱人心的禁物。

那些诬陷沈知言的余党见状,顿时慌了手脚,互相推诿罪责。张御史趁机呈上他们当年利用影源迫害忠良的证据,皇帝龙颜大怒,下令将所有余党革职查办,沈知言无罪释放,还被任命为皇家图书馆的总纂官,负责整理所有与影源相关的文献。

“多亏了你们,”沈知言握着楚昭的手,“影源的真相终于能大白于天下了。我已经上奏皇帝,建议在凉州设立西域文化馆,将忆镜壁的影像和西夏残卷都陈列其中,让更多人了解楼兰的文明。”

楚昭笑着点头:“这也是我们守陵人一直想做的事。”

离开京城前,沈知言送给楚昭一套完整的西夏文书抄本,还有幅新绘制的西域商道图,上面用不同颜色标注了守陵人留下的标记和影源记录的水源。“等文化馆建成,我请你们来剪彩。”他笑着说。

返程的路上,楚昭骑着骆驼,看着沿途的商队往来穿梭,突然觉得守陵人的使命有了新的意义。所谓的守护,不仅是守住秘密,更是要让那些被时光掩埋的智慧重见天日,让不同地域的文明相互交流,共同成长。

回到镇上时,桃花已经谢了,驿站的院子里长满了青草。楚明扑上来,紧紧抱住楚昭的腿:“哥,你们可回来了!阿吉说你们再不回来,他就要带着骆驼去京城找你们了。”

王掌柜端出刚炖好的羊肉汤:“快趁热喝,路上肯定没吃好。”

兰珠将颈间的“陵”字佩解下来,重新系回楚昭脖子上:“还是戴在你身上合适。”

楚昭握着玉佩,看着院子里忙碌的身影,心里一片安宁。他知道,关于影源的故事还未结束,西域文化馆的建立,新商道的繁荣,还有那些等待被现的壁画和残卷,都将是新的篇章。但此刻,听着铜铃在风中轻响,闻着羊肉汤的香气,他觉得,最好的守护,就是这样平凡而温暖的日子,是身边的人都在,是心里的信念不灭。

夕阳西下,楚昭坐在门槛上,翻看沈知言送的商道图。图上的路线像条蜿蜒的龙,连接着中原与西域,连接着过去与未来。他知道,只要这条路还在,只要还有人愿意沿着它走下去,那些关于影源、关于守护、关于文明传承的故事,就会永远流传下去,在风沙里,在驼铃声中,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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