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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鸾影迷踪（第2页）

佛堂内只剩下沈清欢一人，面对着昏迷的柳如烟和满室的谜团。柳如烟被控制了？慕容雪口中的“归巢”是何意？那片梧桐叶又隐藏着什么信息？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上前检查柳如烟。脉象紊乱，气息微弱，体内似乎有多种毒素纠缠，尤其是大脑部位，有一股异常顽固的阴寒之气盘踞，极像是被某种邪术或奇药控制了心神。那琥珀色的瞳孔，绝非正常人所有。

此地不宜久留。沈清欢记下梧桐叶的脉络特征，迅离开佛堂，返回自己的住处。妹妹沈清瑶因受伤和惊吓已然睡去。而桌上那个李公公送来的密匣，渗出的暗红色液体更多了，那股甜腥药草味也更加浓郁。

沈清欢定了定神，决定先查验这个密匣。她戴上特制的鹿皮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匣子打开。

匣内铺着黑色的绒布，上面放置着的，竟是一块碎裂的玉佩！玉佩质地莹润，雕工极其精湛，正是日间皇帝萧景珩腰间所佩的那枚九龙玉佩！只是此刻，玉佩从中裂开，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崩碎。裂口处沾染着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正是之前渗出的东西。这液体气味复杂，除了血腥，似乎还有某种珍稀药材和……一丝极淡的兰香气味！

九龙玉佩为何会碎？这液体是什么？皇帝将此物送来，用意何在？

沈清欢用金针轻轻蘸取一点液体，仔细分辨。血液……似乎是皇帝的血液，但其中混合了数种药性猛烈的保命金丹的成分，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寒毒痕迹！皇帝也中毒了，而且情况可能比想象的更严重！这玉佩碎裂，或许与他强行运功或遭遇某种反噬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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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一半玉佩，对着灯光仔细察看。玉佩内部，靠近裂口的地方，似乎有极细微的刻痕。她取出一根最细的金针，小心翼翼地探入缝隙，轻轻刮擦。果然，一些极细的粉末被刮了出来，落在白绢上。沈清欢滴上特制的药水，粉末渐渐溶解，显现出几行蝇头小字！

“永昌二十三年，朕……知大限将至……然麒麟之子（字迹模糊）……托孤于沈……望其以岐黄之术……护……清欢……”后面的字迹愈模糊难辨，但“永昌二十三年”、“托孤”、“沈”、“清欢”这几个词，如同惊雷在她脑中炸响！

这玉佩中竟藏有先帝的密诏！似乎关乎托孤之事，而托付的对象姓沈，很可能就是自己的父亲沈明德！而被托付要保护的人，名字竟叫“清欢”？！这怎么可能？永昌二十三年，她尚未出生！

就在她心神激荡之际，那显现字迹的药水突然冒起一股青烟，字迹迅模糊、燃烧起来，转眼化为一小撮灰烬。然而，在灰烬之中，竟隐隐浮现出一幅由光点构成的简易地图轮廓，看其形状，似乎是宫中某处废弃殿宇的结构，标注着一个闪烁的红点，旁边有几个小字：“地牢……钥……”

地图只持续了数息便消散了。沈清欢怔在原地，信息量太大，让她一时难以消化。先帝密诏、托孤、自己的名字、还有这神秘的地牢地图……这一切都指向二十五年前那场巨大的宫廷秘密，而她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身处旋涡中心！

“沈姑娘真是好手段。”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沈清欢骇然转身，只见皇帝萧景珩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面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正静静地看着她和她手中那半块碎裂的玉佩。他换了一身常服，腰间空空如也，显然已知晓玉佩碎裂之事。

“陛下！”沈清欢连忙行礼，心中忐忑不安。

萧景珩缓缓走近，烛光映照着他深邃的眼眸。“看来，你已经看到了些不该看的东西。”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目光落在那些已化为灰烬的密文上，“可惜，你父亲沈明德，至死都不知道，他穷尽心力试图配制的、为你化解胎毒的解药，其中最关键的一味‘龙血竭’，本身就是一味剧毒之引……”

父亲……解药……剧毒之引？沈清欢如坠冰窟。

就在这时，窗外庭院中那株梧桐树上，突然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鸟鸣，划破夜空！正是那只死而复生（或从未真正死去）的金红巨鸟！它再次出现，在树梢间焦躁地盘旋，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沈清欢的窗口。

沈清欢推开窗，只见那巨鸟长鸣一声，一根闪耀着特殊金属光泽的尾羽脱落下来，飘飘悠悠落在她窗台上。那尾羽的根部，竟然缠绕着一根极细的、样式奇特的银色丝线——与日前她在慕容雪裙袂金铃上看到的装饰丝线一模一样！

白若兰？那个看似不起眼的答应？她也与这巨鸟有关？

沈清欢拾起尾羽，那羽毛触手温热。忽然，尾羽上的金色绒毛无风自动，迅脱落、飘散，在她面前的空气中，竟隐隐约约凝聚成了三个模糊的光字：

子时三刻。

又是子时三刻！这与之前莫名的预警时间重合！

巨鸟完成这一切，再次出一声长鸣，振翅高飞，消失在夜空中。

子时三刻的冷宫……沈清欢想起那个传闻中能用芦苇吹奏《往生咒》、脚踝系着藏有波斯幻药的银铃、被称为“冷宫废妃之女”的云仪。难道预警指向那里？她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皇帝，咬了咬牙，决定冒险一探。她必须弄明白这些警告的含义。

萧景珩并未阻拦，只是深邃地看着她，淡淡说了一句：“小心慕容雪的梧桐叶。”便转身离去，仿佛默许了她的行动。

沈清欢安顿好妹妹，带上必要的药物和金针，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皇宫最偏僻荒凉的冷宫方向潜去。

子时三刻的冷宫，断壁残垣，荒草萋萋，弥漫着一种凄凉和腐朽的气息。风中传来隐约的、断断续续的曲调，正是那《往生咒》，音色悲凉，如泣如诉。

沈清欢循着声音，在一处半塌的宫墙角落，找到了吹奏者。那是一个衣衫褴褛、面容被乱遮盖的瘦弱女子，看不清年纪，赤着双脚，脚踝上系着一串小巧的银铃，随着她身体的轻微晃动出细碎的声响。她手中握着一截普通的芦苇，正闭目吹奏。

这就是云仪？

沈清欢缓缓靠近，不敢惊扰。那女子似乎察觉到来人，奏乐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乱间露出一双异常清澈、却空洞无神的眼睛。她看着沈清欢，咧开嘴，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然后猛地将手中的芦苇杆凑近嘴边，不是吹奏，而是用力一吹！

一股淡淡的、带着奇异香气的烟雾从芦苇杆中喷出，直扑沈清欢面门！

沈清欢早有防备，袖中滑出一片浸过解毒药水的绢帕掩住口鼻，但仍有少许烟雾吸入。顿时，她眼前景象一阵模糊晃动，仿佛水波荡漾。烟雾之中，渐渐显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是独孤太后！她正端坐在慈宁宫宝座上，面容清晰，嘴角带着一丝冷酷的笑意，手中把玩着一枚熟悉的、刻着蛇形图案的青铜指环！而她的脚下，似乎伏跪着几个模糊的人影……

幻象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消散了。云仪吹出烟雾后，仿佛耗尽了力气，蜷缩在墙角，不再动弹，只有脚踝上的银铃在风中轻轻作响。

沈清欢后退几步，心脏狂跳。云仪的幻药，竟然能映射出太后未来的片段？太后与那青铜指环……跪拜的人影……这预示着什么？

金红巨鸟的预警、云仪的幻象、碎裂玉佩的密文、柳如烟的失控、慕容雪的传话……所有线索如同破碎的镜片，在她脑海中疯狂旋转，却始终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图案。但她可以肯定，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这深宫之夜悄然凝聚，而子时三刻，或许就是风暴开启的时刻。她站在荒凉的冷宫中，感受着四周涌动的暗流，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必须在这迷影重重的深宫之中，找到真相，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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