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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缘起2（第2页）

然而，那高踞于无尽王座之上的身影，模糊在氤氲的魔气与强大的力场中，只能隐约感受到那俯瞰众生、漠视一切的冰冷目光。回应他的，只有毫无情绪波动、如同法则般冰冷的两个字：“不换。”

“为何？！”墨辰猛地抬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因绝望而嘶哑，“尊上！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只求一小瓶，救我妻子性命！她是无辜的！”

“蝼蚁之命，与吾何干。私库之物，岂容觊觎。”妖尊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陈述一条亘古不变的真理，不带丝毫怜悯，“滚。”

巨大的绝望与如同毒焰般的愤怒，瞬间吞噬了墨辰的理智。看着爱妻在谷中日渐凋零、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模样，回想两人曾经的恩爱缠绵、誓言铮铮，他最终铤而走险，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凭借对部分古老禁制的了解和对方位的大致推断，悄悄潜入了守卫森严、遍布致命陷阱的妖尊私库。

库内珍宝无数，光华璀璨，晃得人眼花缭乱。他无暇他顾，凭借着对“尘灵浣心露”纯净生机之力的微弱感应，历经九死一生，躲过数道恐怖禁制，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个散着柔和乳白色灵光的寒玉宝盒。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玉瓶，瓶中液体如同月华凝聚，流淌着令人心旷神怡的生机！

就是它！

墨辰心中狂喜，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玉瓶，一股精纯无比的生机之力顺着指尖蔓延，让他几乎落泪。他小心翼翼地将玉瓶攫入手中，来不及细看，迅将其纳入怀中最贴近心口的内袋。成功了！清月有救了！

然而，就在玉瓶离开原位的刹那，异变陡生！

整个私库仿佛瞬间“活”了过来！墙壁、地面、虚空之中，无数道暗沉的血色纹路骤然亮起，那不是符文，而是仿佛由活物血液绘制、不断扭动的诡异图腾！与此同时，库内收藏的诸多妖骨、晶石、乃至一些被封存的古老残魂，同时出尖锐的共鸣与嘶吼，交织成一张充斥着暴戾、混乱与毁灭气息的妖力巨网，从四面八方朝着墨辰绞杀而来！更有一股源自灵魂层面、足以令万物冻结的恐怖威压轰然降临，如同整个魔渊的重量都压在了他一人身上，将他死死锁定！

“孽畜，安敢窃取本尊之物！”

妖尊那冰冷、漠然，却蕴含着无尽怒火与绝对意志的声音，并非从外界传来，而是直接在他识海深处炸响！显然，宝物的移位瞬间触动了妖尊布下的本源禁制，引来了他跨越空间的注视与雷霆之怒。

墨辰肝胆俱裂，但求生的本能和对怀中灵药的执念让他爆出前所未有的潜力。他怒吼一声，周身妖力毫无保留地燃烧起来，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色幽光，不再试图硬抗那绞杀而来的妖力巨网，而是如同游鱼般，以精妙到毫巅的身法，循着禁制能量流转间那几乎不存在的细微间隙，险之又险地擦着毁灭的边缘，朝着私库之外疾射而去！

“轰隆！”

他原先站立之处，空间都被那暴虐的妖力撕扯得扭曲、破碎。墨辰头也不回，凭借着对空间波动的敏锐感知和对一线生机的疯狂追逐，竟真的被他强行冲破了私库的重重禁制，化作一道流星，撕裂了妖界与人界之间脆弱的壁垒，不顾一切地朝着番州方向亡命飞遁！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去！把药带给清月！

然而，妖尊的威严，岂容如此挑衅？

就在墨辰刚刚冲出妖界，踏入番州境内的上空，还未来得及看清下方熟悉的城镇轮廓，身后的整片天空，骤然暗了下来。

并非乌云蔽日，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吞噬一切光线的“存在”覆盖了天幕。一只巨大无比、仿佛由最纯粹的黑暗与雷霆凝聚而成的巨手，无视了空间与距离的法则，自那暗沉的天幕中探出，朝着墨辰当头抓下！巨手所过之处，空间凝固，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墨辰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这力量，远私库内的禁制，是妖尊本体的含怒一击！他拼尽千年修为，祭出所有护身法宝，妖力如同回光返照般炽烈燃烧，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但在那绝对的、如同天罚般的力量面前，他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护身妖气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伴随他多年的法宝接连出哀鸣，灵光黯淡，最终崩解为最原始的灵气粒子。那黑暗巨手甚至没有完全合拢，只是指尖微微压下。

“噗——”

墨辰的肉身在这无法形容的力量碾压下，再也无法支撑，轰然崩解，化为漫天血雾。他的神魂遭受重创，如同风中之烛，瞬间黯淡，意识被无边的黑暗和剧痛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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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识彻底湮灭的前一瞬，他用最后残存的一丝本能和那越生死的执念，强行凝聚了溃散的本源，剥离了自己最核心、与他性命交修的本命护心鳞。并将那一缕承载着对柳清月无尽爱恋、思念、以及功亏一篑的巨大遗憾与不甘的残魂，死死地锁入了鳞片之中。

护心鳞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乌光，趁着巨手力量收回、空间恢复动荡的刹那，如同被最后的意念推动，朝着下方番州大地，朝着柳清月所在的大致方向，无力地坠落下去……

他希望，这枚鳞片，能代替他……回到她的身边。

而他至死都不知道，他拼尽性命、付出形神俱灭的代价才带出私库的那瓶“尘灵浣心露”，在他肉身崩解之时，便被一股力量从怀中内袋中取出。他所有的牺牲与努力，终究……还是成了一场空。

【终局·香消玉殒】

蛇谷之中，精致却弥漫着药味的卧房内，柳清月的身体已虚弱到无法自行坐起，每日大部分时间都陷入昏睡。她苍白的手指，总是无意识地摩挲着枕边那枚墨辰送她的、刻着两人名字的羊脂白玉定情玉佩。她每日强撑着精神，望着窗外，期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能归来。

起初，她还能通过墨辰留下的特殊方式，断断续续地收到他传来的、报平安和诉说思念的简短讯息，这成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可不知从何时起，这维系着她最后希望的讯息，彻底地、毫无征兆地断了。

谷中伺候的侍女见她日渐憔悴，气息奄奄，终究于心不忍，在一个黄昏，跪在床前，泪流满面地将墨辰为她前往妖界求取灵药、可能已遭遇不测的消息，吞吞吐吐地告诉了她。

柳清月闻言，怔了许久，空洞的眼神望着帐顶繁复的花纹，最终，两行清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无声地顺着她消瘦的脸颊滑落。她本就油尽灯枯的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机，如何还能承受这最后一击？心中的支柱，她全部的爱与信念，轰然倒塌。

“墨辰……”她气若游丝地唤着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无尽的眷恋与绝望，“等我……”

窗外，寒风萧瑟，卷起枯黄的落叶，打着旋儿飘向远方。柳清月握着那枚冰冷的玉佩，望着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眼神逐渐涣散，最终，缓缓地、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至死，她的唇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回忆的温柔弧度，然而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眼眸，却再也无法睁开，未能再见她心心念念的良人最后一面。

光幕上的景象，到此彻底黯淡下去，最终化为一片虚无的黑暗，仿佛将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恋与无尽的遗憾，也一同吞噬了进去。“前世镜”的光芒缓缓收敛，悬浮的镜子恢复平静，轻轻落入凌红云手中。

客厅内，陷入一片死寂。

苏桃早已瘫软在地，泪流成河，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巨大的悲伤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那些画面、那些声音、那些深入骨髓的爱与痛、绝望与不甘，与她灵魂深处被封印了千年的印记彻底融合、爆！她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她是柳清月！那个与墨辰在山谷初遇、在月下定情、在红尘相守、最终却因他而死、连魂魄都不得安宁的柳清月！而墨辰……那个她爱了一世、念了一世的男人，竟然是为了救她，才落得形神俱灭、仅余一缕残魂依附护心鳞的下场！

千年的等待，千年的寻觅，千年的孤寂与刻骨的思念，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刻的重逢，可重逢之后，面对的却是更加残酷的现实——他依旧在为她涉险，而她，依旧无力改变任何结局！

“啊——！”苏桃终于承受不住这排山倒海而来的记忆与情感，出一声凄厉而痛苦的哀鸣，双手紧紧捂住胸口，仿佛那里被生生剜去了一块，痛得无法呼吸。“墨辰……墨辰！”她一遍遍地哭喊着他的名字，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心痛与绝望。

凌红云站在一旁，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目睹这完整而凄美得令人心碎的前世故事，那份震撼与铺天盖地的遗憾感，依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她看着地上痛哭失声、仿佛要将灵魂都哭出来的苏桃，知道从这一刻起，苏桃不再是那个单纯喜欢蛇类的女孩，她是承载了千年爱恨、经历了生死别离的柳清月。命运的齿轮，在停滞了千年之后，带着血泪，再次疯狂地转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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