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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药局惊魂（第1页）

惠民药局的药香里，近来掺了股挥之不去的恐慌。本该是分驱寒汤的辰时，药局外却围满了神色惶惶的村民，有人攥着空陶碗，有人扶着咳嗽的家人，目光却都死死盯着药局内间——那里躺着第三个出现诡异症状的患者，是涝坡村的王阿婆。

萧浅岱蹲在土炕边，指尖搭在王阿婆的腕脉上，眉头拧成了疙瘩。老妇人浑身僵硬地躺着，关节像生了锈的铁轴，连手指都蜷成爪状，喉咙里出“嗬嗬”的异响。药局弟子端来温水，刚要喂到她嘴边，王阿婆突然像见了鬼似的挣扎起来，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喉咙里的异响变成尖锐的嘶吼，若不是被人按住，几乎要从炕上滚下来。

“水……不能碰水……”守在一旁的王阿婆儿媳哭着说，“昨日她还能喝半碗粥，今早想给她喂水，刚沾到嘴唇就吐得厉害，连胆汁都吐出来了，现在连咽口水都不敢……”

萧浅岱抽回手，指尖竟带着一丝凉意——王阿婆的脉象紊乱得奇怪，既不像风寒，也不像普通中毒，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她起身走到药柜前，翻出巫族的《毒蛊录》，一页页比对症状：“浑身僵硬、恐水、呕吐……”指尖停在“水蛊”的记载上，却又摇头——水蛊患者虽恐水，却不会这般剧烈挣扎，且病程要慢上许多。

“萧族长，刘大哥来了。”药局弟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刘七衅扛着一捆柴火走进来，刚放下就察觉气氛不对：“怎么了？今日药局的人脸色都这么难看？”

“王阿婆得了怪病，还有前两日来的李大叔和张小子，都是一样的症状，已经……”萧浅岱压低声音，“李大叔今早已经没了，临死前连一口水都没敢喝，是渴死的。”

刘七衅脸色骤变，他放下柴火，走到萧浅岱身边，声音压得更低：“萧族长，我昨日在药局外看见三个罗文国商人，形迹很可疑。他们穿着丝绸袍子，却故意往村民堆里挤，还偷偷往井里扔了些东西，我当时觉得奇怪。现在想来……”

“罗文国商人？”萧浅岱心头一紧，“他们往井里扔了什么？”

“看不清，手一挥，也没见到什么，然后就往城郊方向走了。”刘七衅回忆着，“他们腰间都挂着个银质的蛇形佩，看着不像普通商人。”

萧浅岱不再犹豫，当即对弟子道：“你看好药局，照顾好王阿婆，我去宫里一趟。”刚走到门口，又转头对刘七衅道，“你跟我一起去，把你看见的跟龙统领说清楚。”

皇城司暗卫营里，龙玖玖刚从北境传回密信，正对着胡族弩箭残片研究，见萧浅岱和刘七衅赶来，忙起身迎上。听完刘七衅的描述，龙玖玖的手指猛地攥紧：“银质蛇形佩？罗文国皇室的卫队才会戴这种佩饰，他们竟敢在京城井水投毒！”

她当即召集四名精锐暗卫，换上夜行衣：“城郊有个废弃的河神祭祀堂，罗文国商人常往那里去，咱们现在就去，定要把人抓回来问清楚！”

夕阳西下时，龙玖玖带着暗卫和刘七衅赶到城郊。河神祭祀堂藏在芦苇荡深处，残破的木门上挂着生锈的铜铃，风一吹就出“叮铃”的瘆人声响。龙玖玖示意众人埋伏在芦苇丛中，自己则悄悄摸到窗边，舔湿指尖戳破窗纸——里面果然有三个罗文国商人，正围着一张矮桌说话，桌上摆着个褐色的陶罐，里面装着的粉末，应该就是往井里投的毒。

“……大人说，这碧水毒只要撒进井里，不出三日就能让村民染病，等大云乱起来，咱们拿着解药，就能趁机……”其中一个商人的话还没说完，龙玖玖已一脚踹开木门，短剑出鞘的寒光直逼三人。

“拿下！”龙玖玖一声令下，暗卫们蜂拥而入。三名商人也不是善茬，当即拔出腰间的弯刀反抗，刀刃上还涂着淡绿色的毒液，显然早有准备。一名商人挥刀砍向龙玖玖，她侧身避开，短剑顺势划破对方的手腕，商人惨叫一声，弯刀落地，手腕上的伤口瞬间黑——竟是见血封喉的毒。

另两名商人见同伴受伤，想从后门逃跑，却被刘七衅和暗卫拦住。混战中，一名商人突然从怀中掏出个瓷瓶，拔开瓶塞就要往嘴里送。龙玖玖眼疾手快，甩出短匕打飞瓷瓶，瓷瓶摔在地上，流出黑色的液体，瞬间将青砖腐蚀出小坑。

“别让他们自尽！”龙玖玖大喊，可还是晚了一步——另一名商人趁乱咬碎了藏在口中的毒药，嘴角流出黑血，瞪着眼睛倒在地上，身体很快僵硬起来。

最终，暗卫们擒住了一个商人，另一名已毒身亡。龙玖玖让人将尸体抬回去查验，自己则押着俘虏往皇城司走，刘七衅跟在后面，看着地上的血迹，心里满是后怕：“这些罗文国人不知道他们把解药藏在哪儿……”

当晚，皇城司的密报送到了云岚手中。他看着密报上“碧水毒”“罗文国皇室卫队”的字样，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殿内的烛火跳动着，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一旁的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都不敢出声。

“传朕旨意，”云岚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即刻召见罗文国使节，让他们给朕一个说法！若查实是罗文国皇室指使，朕定不轻饶！另外，命龙玖玖彻查京城所有罗文国商人，封存他们的货物，不许一人离京！”

“陛下，这样会不会影响两国邦交？”户部尚书小声问道，“罗文国每年都会给咱们进贡香料和宝石，若是闹僵了……”

“邦交？”云岚冷笑一声，“他们在朕的京城投毒害民，还谈什么邦交？朕倒要看看，罗文国皇帝是想好好回话，还是想跟朕兵戎相见！”

旨意传出，皇城司的暗卫连夜行动，京城内的罗文国商人纷纷被控制，城郊的河神祭祀堂也被封锁。而被擒的罗文国商人，在龙玖玖的审讯下，虽不肯吐露幕后主使，却承认了“碧水毒”是从罗文国皇室库房里领来的。

惠民药局里，萧浅岱根据《毒蛊录》的记载，熬制出缓解碧水毒症状的汤药，虽不能根治，却能让患者喝下少量水，暂时保住性命。她坐在药灶前，看着翻滚的汤药，心里却满是担忧——罗文国竟敢在京城用此毒害人，不知意欲为何。

夜色渐深，皇城的灯火依旧明亮。云岚站在太极殿的窗边，心中暗忖，那九重宫阙里的至尊之位，恰似悬于丝的千钧之鼎，容不得须臾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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