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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微尘看着凌雪辞沉稳而高效的杀戮,看着他冰蓝眼眸中不曾动摇的冷静,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微微松动。这个人,无论面对何种绝境,似乎总能找到一线生机。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主动攻击,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古灯,努力维持着那圈庇护的光晕。光晕虽弱,却如同暴风雨中永不熄灭的灯塔。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诡异的吟诵声,突兀地穿插在秽物的嘶吼中,从瘴林深处传来。
那吟诵使用的语言古老而扭曲,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原本只是凭借本能攻击的秽物们,听到这吟诵,幽暗的眼眸中竟闪过一丝狂热的色彩,攻势变得更加疯狂有序,甚至开始尝试从不同角度同时冲击。
“有操纵者!”凌雪辞格开一只利爪,剑锋顺势削断另一只秽物的脖颈,语气冷冽。
谢微尘也感觉到了。那吟诵声仿佛无形的鞭子,抽打着这些秽物,也让他的神魂感到一阵阵不适。他试图循着声音来源感知,却只觉得那声音飘忽不定,如同隐藏在浓雾后的毒蛇。
“不能耗下去。”凌雪辞判断道。他的剑势依旧凌厉,但呼吸已略见急促。连日奔波、旧伤未愈,加之此刻高强度的厮杀,对他的消耗极大。谢微尘的状态更差,维持古灯光晕已是他目前的极限。
凌雪辞目光扫过疯狂的秽物群,又瞥了一眼怀中古灯光芒渐弱的谢微尘,心念电转。他忽然剑势一变,不再固守,而是向前猛地踏出一步,长剑横扫,凛冽的剑气如同新月般扩散开来,瞬间清空了前方一小片区域。
“走!”他低喝一声,一把抓住谢微尘的手腕,趁此空隙,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树洞,撞入浓密的瘴气与疯狂的秽物群中。
谢微尘只觉手腕一紧,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带着他向前。他下意识地紧握古灯,将仅存的力量灌注其中,让光芒尽可能笼罩住两人。
凌雪辞一手持剑开路,一手紧紧拉着谢微尘。剑光所至,残肢断臂横飞。他不再纠缠,目标明确——向着与那吟诵声传来方向大致相反的方位突围。
秽物们嘶吼着围追堵截。腥风扑面,利爪擦着衣角掠过。谢微尘几乎是被凌雪辞拖着前行,脚下踉跄,呼吸急促。他能感受到凌雪辞手上传来的力度,稳定而坚决,仿佛无论前方是何等绝境,都不会松开。
周围的林木飞速倒退,扭曲的枝桠如同鬼爪。瘴气浓郁得化不开,视线受阻,只能依靠古灯的微光和凌雪辞的判断。那诡异的吟诵声紧追不舍,如同附骨之疽。
突然,凌雪辞脚步一顿,长剑猛地向侧前方一处看似寻常的灌木丛刺去!
“呃啊!”一声短促的惨叫响起。
灌木丛后,一个披着暗褐色斗篷、脸上涂抹着诡异油彩的苗人踉跄跌出,胸口被剑气洞穿,手中一个刻画着扭曲符文的骨笛跌落在地。那低沉的吟诵声戛然而止。
周围的秽物失去了统一的指挥,攻势顿时一滞,变得混乱起来。
凌雪辞看也未看那倒下的苗人,拉着谢微尘毫不停留地继续前冲。趁此机会,两人终于摆脱了大部分秽物的纠缠,一头扎进了一片更加茂密、几乎不见天日的古老林地。
直到确认身后不再有追兵,那诡异的吟诵也彻底消失,凌雪辞才放缓脚步,松开了握着谢微尘的手。他的掌心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呼吸带着明显的喘息。
谢微尘靠在一棵巨大的、布满蕨类植物的树干上,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几乎透明。古灯的光芒已经微弱到只能照亮脚下方寸之地。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神魂,带来针扎般的痛楚。
凌雪辞立刻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将水囊再次递到他唇边。“怎么样?”
谢微尘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勉强压下喉间的腥甜,摇了摇头,声音虚弱:“还……撑得住。”他抬眼看向凌雪辞,发现对方肩头的衣物被撕裂了一道口子,隐隐有暗红色的血迹渗出,“你受伤了?”
“小伤。”凌雪辞浑不在意,目光却落在谢微尘毫无血色的脸上,眉头紧锁。他探出手指,轻轻按在谢微尘的腕脉上,感应着他体内紊乱的气息和近乎枯竭的神魂之力,脸色愈发沉凝。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瘴林范围。”凌雪辞沉声道,“你的状态,不能再拖了。”
谢微尘靠在树干上,微微喘息着。他何尝不知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但蚀文洞窟的发现和刚才的遭遇,让他心中充满了紧迫感。“那个苗人……是圣教余孽?他们在监视我们?”
“八九不离十。”凌雪辞撕下衣摆,熟练地包扎着自己肩头的伤口,动作干脆利落,“看来我们之前的行动,已经打草惊蛇。‘血月祭典’恐怕临近,他们活动愈发频繁。”
他包扎好伤口,走到那倒下苗人的方向,仔细搜查了片刻,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枚黑沉沉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简易的、被火焰环绕的眼睛图案——与洞窟壁画上某些符号有相似之处。
“圣教的标记。”凌雪辞将木牌递给谢微尘,“他们的人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面,找到蚀文指向的那个山谷。”
谢微尘接过木牌,触手冰凉,那火焰眼睛的图案仿佛带着某种邪异的力量,让他背后的烙印隐隐发热。他握紧木牌,又看了看怀中光芒微弱的古灯,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笼罩心头。
凌雪辞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和苍白的脸,沉默片刻,忽然道:“休息半个时辰。我为你护法,你尽力调息。之后,我们连夜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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