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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音刺入脑海,从心脏起始,放射的剧痛席卷全身。长睫掩住破碎眸光,双唇无声开合,溢出了几缕意义不明的气音。
过去的八年,林桓筝仿佛被投进了永无止尽的惩罚副本里。现在终于抵达孤寂的尽头,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积压了三千多个日夜的话语,却被一股电流堵在了喉间。
那段记忆是独属于他的刑具。
余光里,林桓筝瞥见褚方知脸上罕见的慌乱。刹时间,无数卑劣的念头在脑海中疯长。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人还活着,人活着就好。
总会有机会的。
无非是归零重来。
……
褚方知曲起腿,手臂托举着林桓筝的上半身。
自他掌心传来了明显的湿冷,对方脸色更差了,冷汗从饱满的额头颗颗滚落,一双眼睛再次睁开时充满了血,融入原先的瞳色里,黑得发紫。
有那么一瞬间,褚方知觉得自己托着的不是人,而是一汪水。
不对,是一吨水。
这不是错觉。
这小子怎会如此之沉?
褚方知再次习惯性地藏下疑惑,听见对方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音,听起来特别愤恨。
“……禁言惩罚。”
“我不问了。”他说。
眼瞳里那抹黑紫终于褪去,恢复成原色。林桓筝也在同时争分夺秒喘匀了气,捉上一旁骨节分明的右手:“时间?”
褚方知扫了眼左手的“腕表”:“十五分钟。”
林桓筝又闭了会眼,两分钟后倏然睁开,弹腰起身,力道大得不似方才垂死之人:“走!”
“不看了吗?”褚方知被他扯得踉跄,连连回头,“不是说……?”
“不用。”回话间林桓筝已经出了房间,牵着人跑过幽深长廊,推开支了条缝的铁门,才迟迟补完了一句:“那图没用。”
*
灰蒙的浓雾吞噬了夜色,冷气直往人鞋底里钻。天幕上悬着一盏油灯,雾气深重,但能清晰地映出它系在长竿顶端,在寒风的抽打下疯狂甩动。
二人摸索着前行,与月台的距离没有缩短,前方出现了一列火车。
褚方知无暇思考这台列车的来由,目光被靠后车窗上一道透明人影攫住。那似乎是个小孩,正在用指尖在窗户上描画什么。褚方知想上前看个究竟,手臂被拽的死紧。
“小心。”
人影消失,车窗合上帘幕,又发生在弹指间。
车厢一节连着一节,敞着几个黑洞的入口。唯独中部的一扇门亮得刺眼,简直在吆喝“从这里上来!”
褚方知用力揉了揉眼睛,复又眯起:刚才这里有门吗?
不待他多想,远处月台不见踪影,背后传来的嘈杂声,给这盘默片接上了音轨。
“快走!”林桓筝用力拉扯他袖口。
两声汽笛嘶鸣。
左腕上的不适感,在踏上金属踏板的一刻消失。
背后的声音夹杂着尾噪,不知源自何方。在他们走后又过了十来分钟,忽而凄厉又清晰。那是数以百计的魂魄,异口同声重复着:
“留下来。”
留下来,成为愿望的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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