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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真君讽言 暗授机宜（第2页）

（暗指：力需要技巧与控制，而非蛮干。）

“力量，需要引导！需要爆！更需要——后劲！”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如同凡间江河决堤，初时固然汹涌澎湃，势不可挡，但若没有上游源源不断的水流补充，那股猛劲过去之后，终究会力竭而衰，只能留下一地狼藉！劈山之力，绝非一锤子买卖！需要如同海浪拍岸，一浪接着一浪，层层递进，力量叠加，积蓄到巅峰，再寻其最薄弱之一‘点’，以点破面，方能真正撼动其万年不移之根基！你那点法力，经得起几次挥霍？嗯？”

最后，杨戬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直接看穿沉香的灵魂深处，他的声音也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振聋聩的质问：

“最重要的——是心！你的心！！！”

（暗指：心境是驾驭力量的关键。）

“我且问你，刘沉香！你此刻心中，除了救母之念，还有什么？！”杨戬厉声喝道，“有对我这个‘冷酷舅舅’的恨吗？！有对天庭不公、命运捉弄的怒吗？！有对世间种种不平事的怨怼吗？！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念，如同污浊的泥沙，充斥在你的心田，只会让你本就不纯的力量变得更加驳杂、混乱、充满戾气！如此心境，如此状态，如何能驾驭这需要至纯至诚意念才能引动的开山之神力？！”

他死死盯着沉香骤然变化的脸色，一字一句，如同重锤凿击：

“劈山，不是为了泄一己之愤！不是为了逞个人之强！而是为了——守护！守护那份越一切冰冷规则、亘古不变、至真至纯的骨肉亲情！你的心，此刻是否纯粹得如同初生赤子，只剩下‘救母亲’这一个念头，再无半分其他？！你的意志，是否坚定得如同这华山之石，任凭万般杂念侵蚀，我自岿然不动？！回答我！！”

杨戬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道道冰冷的霹雳，接连轰击在沉香的心湖之上！初时是极致的愤怒与屈辱，恨不能立刻一斧劈过去；但随着那些刻薄却直指核心的话语涌入脑海，尤其是关于“势”、“力”、“心”的阐述，仿佛在他混乱的思绪中强行劈开了几道裂缝，让他看到了之前被怒火和急切所蒙蔽的、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猛然间想起！眼前这个冷酷嘲讽他的舅舅，当年，也曾为了救母，手持神兵，劈开过那座名为“桃山”的枷锁！他……是成功过的！那么，他此刻这些听起来无比刺耳的话，难道……

沉香猛地抬起头，看向杨戬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充满了困惑、挣扎、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愤怒依旧在，但却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冰冷的清明所压制。这个舅舅，这个他恨之入骨的存在，一边处处与自己作对，镇压母亲，斩他仙骨，如今又在他最关键的时刻现身，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但为何，他说出的每一句话，细细品味，剥开那层嘲讽的外衣，内里竟然都闪烁着如同金子般珍贵的、关于如何真正“劈山”的无上经验与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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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是想阻止，还是……在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指点我？！

杨戬看着沉香眼中那剧烈闪烁、最终归于一种带着痛苦的了悟的光芒，知道自己的目的，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已经达到了。他不能明着相助，更不能流露出丝毫软弱，只能用最坚硬的外壳，包裹住最关键的内核，强行塞给这个倔强而命运多舛的外甥。

他脸上那讥讽的冷笑缓缓收敛，重新恢复了那万年冰封般的冷漠，仿佛刚才那一番激烈的言辞只是幻象。他冷哼一声，如同驱赶苍蝇般甩了甩袖袍，留下最后一句看似无情的话：

“言尽于此，是非成败，皆在你自己。若你执意要寻死，本君……也不会浪费力气拦着。”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然开始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消散在华山之巅凛冽的山风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他留下的那些话语，却如同拥有生命和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了沉香的心头，更如同洪钟大吕，在他脑海中反复震荡、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擦拭他心灵上的尘埃。

沉香闭上了眼睛，胸膛剧烈起伏，紧握着神斧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在消化，在挣扎，在将那些刺耳的“讽刺”剥离，汲取其中宝贵的“真意”。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怨恨、所有的委屈与杂念，都如同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洗涤干净，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双眸子，变得如同雨后的秋日晴空，清澈、深邃，平静得可怕，只剩下一种纯粹到极致、坚定到极致的信念——救母亲！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不再急于挥出手中的斧头。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平举神斧，开始按照杨戬那番“讽刺”中隐含的指引行动。

他全力运转法力，将孙悟空所授的天眼通神通与自身新生仙骨那敏锐的感知力结合到极致！他的神识如同无数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蔓延开来，不再仅仅关注那厚重的山体，而是开始深入地下，感知着华山地底那如同人体经脉般复杂而磅礴的地脉灵气的流转方向、强弱节点；他的“目光”开始穿透表象，努力去捕捉、分辨那无形规则封印在华山西岳之“势”的加持下，最细微的能量波动与结构上的薄弱之处！

同时，他调整着呼吸与法力运转的节奏。手中五彩神斧的光芒彻底内敛，所有的力量不再向外宣泄，而是以一种玄奥无比的韵律，在他体内与斧身之间循环、凝聚、压缩、蓄势！如同平静的海面之下，正在酝酿着足以吞噬一切的、一浪高过一浪的毁灭性海啸！他在寻找杨戬所说的那种“层层递进，以点破面”的力感觉！

整个华山，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更加诡异的寂静之中。

三界众神，无论是希望他成功的，还是盼着他失败的，此刻都屏住了呼吸，凝神关注。他们都感受到了沉香身上那股气质的变化，从之前的惨烈决绝，变成了如今这种深不可测的平静与专注。这种平静之下，蕴藏着更加令人心悸的力量。

下一刻。

沉香动了。

没有石破天惊的怒吼，没有照亮天地的华光。

只有他手臂的沉稳挥动，以及那柄五彩神斧划破虚空时，一道极其内敛、凝练、朴实无华，却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初、撕裂混沌的第一缕微光的——五彩斧芒！

这道斧芒，悄无声息，度却快得越了神识捕捉的极限，精准无比地，并非斩向那最坚硬的峰顶或最宽阔的山体，而是如同庖丁解牛般，循着那无形“势”的缝隙，斩向了华山山根处，一个看似毫不起眼、实则牵一而动全身、维系着整个封印规则网络平衡的——关键节点！

真正的劈山，摒弃了所有的喧嚣与浮华，于此刻，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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