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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第1页）

重逢

太阳又一次升起，蕊宁把靠着柱子睡觉的萧远摇醒。今天的天气很好，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几人身上，这些天身上的尘土和不算体面的造型如同蒙上了梦幻的金边，萧远强撑着站起来。

蕊宁指着远处的一座山峰道：“那个山上有传送装置，我们加点劲应该不用半个时辰就到了。”

几人都还有些疲惫的意思，沉默着将东西收拾了，茂密树林的地上没有一点光，几人踩着落满枯叶的石板小路，萧远总感觉今天蕊宁有些心不在焉，看着那个穿着红纱袄扎着丸子头往树林深处走。

萧远张了张口，想问蕊宁发生什麽事情了，但最後还是没有问出口。

传送法阵所在的山不算是黄金门十三峰中的任何一峰，没有什麽华丽的殿宇，只是一个装潢简单的山洞，门口是两尊落了灰的石狮子和掉漆的大门。

李沐言看着这个洞府里的壁画发出一声声赞叹，萧远牵着小遥迈过门槛看着面前的法阵。蕊宁关上木门并且加上了一层禁制。

“可以了。”蕊宁看着法阵前祭台上供奉的石像，厚厚的灰让人看不清神色的石像俯视着每一个进入西域的人。其馀几人顺着蕊宁的眼神看向石像。

“这是白鹤仙尊？”李沐言猜测。

蕊宁摇头：“这是墨迹尊者。”

萧远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蕊宁的模样与其说是困倦，更多是紧张。但是她和师尊的关系这麽近，还是这里修为最高的，有什麽值得她紧张？

乳白色光芒从绘制阵法的线条中喷薄而出。再睁眼，四人站在一个红色的亭子里，周围是漫天黄沙，远处天地异象无比震撼。

蕊宁半眯起眼睛看向那边，说道：“看来师叔祖就在那里了。”

萧远顺着蕊宁的方向望去，李沐言也看向了那个方向。晴朗如画布的天空中有一团明显的黑点，瞬息之间就有数十道闪电劈下来，极端奇异的场面让几人屏住了呼吸。

“喂，那边那几个。”于城主的声音从几人身後响起，她从空中缓缓落下，赤裸的双脚踩在细沙上。女人看清既然，脸上的笑变得有些阴森：“我不是说了不让你们进来的吗？”

于城主打量着萧远几人，笑容渐渐消失。她冷静下来後叹了口气道：“算了，想我也拦不住你们。你们就当我没来过好了。”

居然就这样走了。萧远有些意外。但他立刻想明白了于城主那句有点自说自话的含义。拦他是师尊的命令，按照幻境里于城主可以和冼月还有青莲尊者站在一起，至少可以说明于城主对于师尊的衷心程度。于城主不阻止自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师尊预测到了自己可能会绕开关卡过来。

但是为什麽上辈子没有。萧远想不明白。总不能是师尊也重生了？但如果师尊重生了为什麽他没有做出任何自己上辈子印象之外的事情。

“小师叔？”蕊宁的声音让萧远缓过神来，少女担心地问道，“怎麽了？”

“没什麽。”萧远摇头，他加紧脚步跟上几人的步伐。

在沙漠里行走过的人会明白，那种脚下的不真实感与随时可能被风吹走的担忧，即便清楚地知道自己再往前，下丘脑给出的信号却在一次又一次地发出方向不对预警。沙子是不可靠的，风沙还会遮住人的眼睛。

好在这并不是普通的穿过沙漠的冒险，墨言産生的天地异象实在是显眼，如同黑夜中的圆月，几人并不是漫步目的地前进。

“那是龙吗？”李沐言看着远处的蛟，有些惊讶地看向蕊宁。

蕊宁眯起眼睛，思索之後感叹：“果然只有在东方门的手伸不到的位置，师叔祖才能发挥自己原有的实力啊。”

萧远却摇头否认：“那是蛟。”

而且不是一般的蛟，是传闻中被镇压在西域的玄熹。这个上辈子在师尊给的笔记本里看到过。估计上辈子师尊在西域也是和这家夥斗吧。只是上辈子自己只觉得师尊修复结界居然花了几个月，没想到是镇压活了上万年的妖兽。

正想着，天上的乌云隐约有了散开的趋势。几人赶紧向中心冲了过去。在混乱的沙尘中，墨言一身纱衣站在空中，地面上是数不清的妖的尸体，黑色漩涡已经彻底消失，当然这也意味着白鹤仙尊留下来的阵法彻底失效。

“玄熹。”墨言说着，手中突然浮现出一把长剑，剑穗上挂着一枚成色尚佳刻着“肆”的玉佩，他似乎终于认真了起来，墨色眼眸中终于涌现出杀意，“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玄熹身子弓起，嘴里信子灵活地活动着，那苍老的声音带着笑意：“这麽早就要杀了我吗？我以为你至少会恢复状态再违背誓言呢。”

“如果你不是玄熹的话，我估计真的会放你一马。”墨言有些无奈地笑道，“只可惜你真的和师尊所说的那样狡猾。你知道解决你在外面的那些分身耗了我多少心力吗？”

“居然是你杀了心魔一族的吗？”玄熹的语气中带着点欣慰，“我以为是墨迹做的呢。不过你没杀干净哦。”

“我知道。灵散去之後他们自会灭亡的，在此之前还是留着吧。”墨言说着，提剑斩中玄熹的七寸，看着黑蛟倒在地上，他舒了口气，接着咳出一口血。他看向远处狂奔而来的萧远等人，又仰头看了眼天上散去的乌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了心中的担子。

风吹起墨言身上的轻纱，连续施展法术几月对于墨言来说也并不算太轻松，他沉默着落到地上，脚踩在黑蛟的尸体上，披散的头发显得他有些狼狈。

萧远卖力冲上前去，从沙地走上那堆尸体时还被自己绊了一下，他小跑到墨言面前道：“师尊，您没事吧。”

墨言推开了萧远，咽下喉中腥甜说道：“我不是让你不要来吗？”

还没等萧远解释，墨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算了，是蕊宁带你走的黄金门吧……”

墨言看向穿着红衣讪笑的蕊宁，叹了口气：“我就知道。罢了，来都来了。只是这二位是？”

李沐言率先上前：“久仰湘北尊者大名，在下青莲尊者义子李沐言，见过尊者。”

小遥则是有些畏惧地躲在蕊宁身後，萧远站在墨言身侧解释：“我看她有缘，不如师尊收她做徒弟，或者给我当徒弟也行。”

“你倒是会给我找事情做。不过既然你这麽说了，兰香白苑确实挺冷清的，我计划让你这次回去继续闭关，有个小孩陪我也好。”墨言先是笑着嗔怪了一下萧远，接着还是点头答应，他轻轻走到蕊宁身侧，弯下腰问小遥：“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小遥。”小遥怯生生地攥紧了蕊宁的衣角，她红着脸说道，“仙尊我见过您，一个月前您在我家借过水的。”

墨言一听，笑着和萧远说道：“这麽巧，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姑娘有慧根。你倒是给我省心了。”他又转头和小遥说道：“那你以後就叫墨遥了如何？”

墨遥点头，她早听父亲嘱咐过了，没有涉及到身家性命，一切都要尽量顺着这些仙君。

萧远看着墨言和墨遥说话，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落寞，他看着脚下狰狞的妖族尸体，听着风沙声和墨言的温言软语，有些後悔自己给师尊找个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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