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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第1页）

真相

灵的消散是修真界上层的共识，此概念从黄金门还在鼎盛时代就有人提了出来，只不过一直没有太多人重视，毕竟黄金门时修士遍地走，修为膨胀十分厉害，筑基只配给宗门做苦力活。常言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可惜黄金门宗如其名，里面遍地黄金。

黄金门建立之初，最出名的便是那个能够容纳上万人的礼堂“名礼堂”，先进的穹顶和吊灯，以及那种阶梯式的设计，据说是白鹤仙尊亲自设计并且监工的，在礼堂的演讲台下便能是镇压的心魔一族，是黄金门荣誉的象征，同时也是为了站在上面的人能够第一时间发现阵法的问题提醒疏散。东方门也是按照这个设计的，东方门现在的掌门东方心怡便早就发现了此事。

东方家是建立东方门的最初者，也是最清楚黄金门落败直接原因的家族。只可惜在最近几代人里东方家式微，东方心怡能够成为宗主只是因为她修为高以及手握父亲传给她的一件黄金门遗物。

简而言之，东方门的长老架空了宗主。而宗主意识到了什麽，却被黄金般的鸟笼罩在里面。墨言知道这件事情，不过东方家正好是和他恩怨最深的家族，他没有立场也没有动力去帮助东方家。

墨言看着桌面上来自东方心怡的信，完全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想法。他不想帮仇人的後代，但又怕出现意外造成完全没必要的伤亡。就东方家所在的中域所有凡人比南阳宗和洛水宗的加起来还多，如果出现意外自己算是辜负了师尊的期许。

他看向窗外请罪的萧远的身影，深色的中衣和束起的青丝上覆着细细的一层雪，叹了口气。如今徒弟也翅膀硬了，还有两个东方门的小辈在暗中，灵的消散迫在眉睫，凡间又战事将起，到处都是准备爆炸的地雷。

师尊当时就是面对着这样的世界过一千年吗？墨言在心里苦笑。他摇了摇头，停止了心里的埋怨，决定先去处理最紧急的事情。

红木门上挂着的帘子被掀开，萧远猛地擡头，却看到师尊满面愁容。

“师尊！”萧远喊了一声，声音因为长时间没张嘴有点沙哑，但身体依旧跪地整齐，只是有些雪从头上滑到了衣领里。墨言终于是于心不忍，擡手说：“起来吧，先去暖阁把衣服换了再来找我。”

萧远心里高兴极了，但脸上依旧保持恭敬：“谢师尊。”

师尊什麽也没说，只是把帘子放了下来免得风雪进来。墨遥在主屋後面的碧纱橱看书，看到墨言，扯着衣服问能不能换一件薄一点的。

“那你把袄子拿下来，把我这件外衣披着，等会出去的时候还是要穿上袄子的。”墨言看着墨遥被考得通红的小脸，将自己的手覆在小孩的脸上，又看着墨遥把他手打开喊冰。

墨言只笑，眼睛却看向墙上挂着的师尊的字。

萧远换衣服很快，他坐在师尊平时坐的塌上，屋子里炭火多到他有点闷，却看到师尊神色如常。

墨言喝了口茶问：“不就是不想按我的安排，请罪是什麽意思？”

听到这句话，萧远很肯定师尊不是重生的。在师尊注意不到的地方，萧远轻轻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他决定打破原先的计划，拿到主动权。与其一直等着师尊信任自己，把那些隐瞒起来的真相告诉自己，不如率先出击。

“师尊在忧心东方门的事情对吧？”萧远刚刚看到冼宗主风风火火地过来送信，而师尊久久没有回信的意思，那必然不会是南阳宗或者西域。他看见师尊脸上的表情变化一瞬，确认自己说的属实，接着说道：“我可以帮师尊分忧。我决定向宗主申请前往中域的凡间进行修行，在此期间若是师尊有在中域需要我的地方我都将尽全力。”

墨言却摇头：“你要去就去。但我的事情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不过萧远的话倒是提醒他了，中域的凡间正在打仗。确实是积攒经验的好方法。于是他又说道：“中域确实有不少机缘，不过你要小心，沾上的因果太重对于你们的影响很大的。”

“师尊，什麽叫‘你们’，我和谁是‘你们’？”萧远却发现了师尊语言上的漏洞。墨言只是皱眉，然後说道：“口误，是‘你’而已，我和你没什麽不同的。”

“那师尊，这是你继承衣钵的後果吗？”萧远趁墨言不注意，一把握住了那双搭在塌几的手腕上，“体寒到这个地步，您魂魄不稳？”此举非常出格，几乎算是逾矩了。

“放肆！”墨言抽回手，声音有些愠怒，“这些事没有人可以提及，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说完他又看向碧纱橱的帘子，生怕这些话被墨遥听到。

方才萧远的行为完全出乎意料，这个平日里还算乖巧的徒弟就这样将自己最深处的秘密说了出来。

萧远却站起身，一边跪到脚踏上一边解释道：“师尊，我是在心魔殿里看到的。”

接着他仰起头，侧着脸去靠师尊的膝盖，用自己自从上辈子闭关後再没有用过的丶小孩子撒娇的姿态继续说道：“您给我的纳戒里有您的魂魄，对吗？您继承了墨迹尊者的衣钵，对吗？”

墨言叹了口气，他还是受不了萧远的撒娇，他轻轻推了下萧远就要靠到身上的脸说道：“你先起来，多大人了还这样像什麽样子。”

“师尊，你就告诉我，对还是不对。”

眼看着萧远的脸离身体越来愈近，墨言觉得有点奇怪但说不上来，只能往後退的时候尽量隔开自己和徒弟的距离。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萧远有一点陌生，萧远眼里有一种有些熟悉但是又十分陌生的感觉。

萧远在担心自己。墨言後知後觉。不是质问，不是疑惑，不是逼迫，是担心。

思至此，萧远这个不听到答案不罢休的状态加上他已经知道了一切，自己也没什麽隐瞒的馀地，于是墨言也只能承认道：“你说的都对。”

“师尊，您告诉我，黄金门到底为什麽覆灭？真的只是因为墨迹尊者固步自封？”

“……你都进了黄金门，我还能瞒你什麽……当然不是因为师尊，但事实我不能告诉你。”墨言觉得无力。他最信任，也是最不希望了解到黄金门真相的徒弟，居然完全脱离自己的计划，了解到了自己最不希望他了解的知识。这就是命运吗？他半阖上双眼看向天花板，一只手抵在萧远的脑袋上把他往外推。

萧远感受到师尊的抗拒。显然是这位自觉知晓一切的师尊从没有想到过自己会知道这麽多，这也就更加肯定了自己对于墨言没有重生的推测。他看向师尊擡起的脖子和起伏的胸口。眼中闪过许多的复杂情绪。

师尊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承认了自己所说的一切，师尊是那样的坦荡。而自己则因为一些小小的事情怀疑师尊是不是别有用心。萧远悄悄地在心里谴责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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