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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第1页）

告白

天空漫天星辰，兰香白苑里树影摇曳，萧远睡的床边就是窗户，他看着地板上的树影，又想起师尊白天时说的话。

所以他重生一次，到底是为了什麽？如果是为了复仇，他早就实现了；如果是为了师尊，他应该受到很严重的打击才对。可他并没有那麽地觉得惋惜，更多的是对于世事无常和命运因果报应不爽的感慨。

这应该也是师尊的想法吧。萧远想着，翻了个身，手上的纳戒磕在木栏杆上。灵就要消散了的话，那以後凡人就不必听修士的话，也不必被修士打压了，也算是苦尽甘来。那些凡人被修士保护的部分其实也是因为修士而带来的，终归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想着想着，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上辈子师尊将自己护在身下的模样，时间模糊了记忆里的人的模样，但那嘴角的鲜红却愈发鲜艳。负罪感和後悔又一次涌上心头，眼眶在不断闪现的回忆中变得湿润，泪水划过鼻梁滴在枕头上，泪痕留在脸上甚至有些痒。

如果我无法成仙的话，师尊是不是就不会死了。萧远的脑海中闪过这麽一个念头，但他很快就想起来墨言早就否认了这个可能。

就只能这样看着了吗？萧远还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上辈子的自己。如果自己当时就死了，师尊没献祭魂魄逆转时空，那师尊是不是能活得久一点。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无解的命题吧，想说说不出，想挽回却发现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馀地，自己虽然是被保护了，却也像是被抛弃了。

我真的配师尊的献身吗？

萧远有些无力地转过身，他就这样楞楞地看着天花板。

“睡不着吗？”门口的风带着冷意，萧远猛地坐起身来，墨言穿着大氅站在门口，“我将死的事情这麽让你难受，还是别的什麽事情？”

墨言的青丝就这样在微风中晃动，某个瞬间，萧远甚至觉得自己看清了那眼睛上的睫毛。墨言轻而稳地走到了萧远面前，接着有些脱力地坐在床沿，靠着床柱说道：“我看你今天白天的时候好像还有话没说完，你现在想说了吗？”

“师尊你到底为什麽收我为徒？”

墨言的表情凝滞了一瞬：“如果我说是天道的话你会相信吗？”

“您都能进行逆转时空了，我还能不信吗？”萧远有些无奈，这个距离太近了，师尊几乎是贴着自己的腿坐的，但自己也不好移动，只能有些小心着避免被师尊发现异样。

墨言却笑了：“不是的，天道怎麽会管我收不收徒弟？我在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有缘，就收下了你。我的感觉从不出错，因此你也不要太在意我为什麽对你好，有些事情就是无法用语言解释缘由的，等你遇到的时候你会明白的。”

可我已经明白了啊。萧远突然很想告诉师尊，那个师尊的缜密预测之外的唯一变量——自己的心意。

但他看着师尊温柔地坐在床沿，看起来有些虚弱的模样，又有点不忍心。

让师尊知道自己费尽心力牺牲魂魄救回来的是一个罔顾人伦的人，估计会很失望吧。萧远苦笑着，仗着黑夜往师尊的方向坐得进了点。

师尊的身体透着冷意，自己的屋子没有炭火因此非常明显。好在二人的灵根都和冰有关，因此也不太担心身体会因此受伤。萧远伸出手，逾矩地盖在了师尊的手上。

“真是温暖啊。萧远。”墨言的语气中带着宠溺，“有时候我也想就这样下去。”

“可以的，我能一直温暖您。”萧远想也不想地承诺。

“不，你不明白，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墨言的另外一只手盖在萧远的手背上，那双仿佛和黑夜融为一体的漆黑眼眸中是萧远怔愣的神情，“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在乎什麽礼法规则，但我觉得你应该是在乎的，所以我一直不敢说。”

萧远的心随着墨言放在手上的手而跳动得越来越快，他似乎心有灵犀地明悟了什麽，但又想到了猜错的代价，于是只能继续看着墨言的眼睛，异色瞳孔中同时充斥着激动和不可思议，却被理智死死压着。

“我对你……”墨言说着，突然笑了，“不只是师徒的情感，还有更私密的……”

“我活不了多久了，师尊常说，人死之前不能留有遗憾，否则会化为恶鬼。我虽然不会化为恶鬼，但我也不想留有遗憾。”

“你呢，萧远，你能接受我怀着这种心思吗？”

这还用说吗？萧远压抑着内心的狂喜。师尊和我，墨言他，居然和我有着一样的心思。无论是对于谁来讲，都是好事吧。

“你的心跳已经告诉我了。”墨言握住了萧远的手，冰凉的手也被温暖了一点，接着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抚萧远鬓角的碎发。这种事情并不少见，但这样温柔而有些暧昧的是第一次。接着墨言摸上了他滚烫的脸：“不过我还是想听你亲自说。”

萧远抓住了墨言的手：“你是心魔吧。”

门被风吹开，一个散着头发而穿着随便的人就站在黑暗里。萧远猛地推开“墨言”。

“师尊！”萧远原本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师尊知道了自己大逆不道的心思，自己要完蛋了。

墨言打着哈欠走过来，和“墨言”对视了一眼，二人一齐笑了出来。

“这就是你给我留的惊喜？玄熹，你们心魔一族早就淘汰这套方法了。”墨言擡起手，“不过你倒是帮我解决了燃眉之急，我会下手重一点的。”

穿着大氅的墨言耸了耸肩：“你这徒弟的心防这麽重你也放心。”

“这不关你的事情。”墨言抓住了那个墨言的头，接着这个墨言变成了一股黑烟被冻在一颗冰晶里。他转过头，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萧远。

萧远自知理亏，低着头看着师尊的衣服下摆。

“怎麽不看着我？心魔而已，如今解决了就好了。”墨言坐在刚刚心魔坐的位置，轻轻抚过萧远的鬓发，“你後面升仙的事情只会十分顺利，你放心吧。”

“你看到了多少？”萧远又红了脸，师尊的手虽然冰凉但比心魔的更有质感，自己刚刚真的是被鬼迷心窍了这都发现不了。

墨言笑着捏了捏萧远的脸：“全部，这个老家夥怎麽可能瞒得过我？不过你放心吧，虽然他是心魔，但他有一点说对了，我确实不只是把你当孩子看。”

“……”

“您别逗我了。”萧远有点尴尬地转过头，“就算是包容也要有个限度啊，我知道您虽然平时懒散但在关键的事情上从来不会……”

墨言用手把萧远的下巴掰了回来，强势地跨过伦理的红线，就像他每一次坚决地选择包容萧远的选择一样，但这次是他主动地占领了萧远。

一吻结束，萧远睁大着眼睛看着墨言，墨言和刚刚心魔的样子重合，不同的是这次的他更势在必得。

“所以你愿意相信我的真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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