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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金蝉脱壳（第2页）

“报告！南区三号路口监控捕捉到两名身着工装、头戴鸭舌帽的疑似目标人物，换乘摩托车向东南方向离开！影像模糊，正在增强识别！”

“报告！北区高入口b通道，拦截下一辆与描述相符的灰色轿车，经查证，车内为一对本地老年夫妇，与目标无关！”

一个个消息通过无线电不断传来，初时带来一丝希望，随即又迅破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些许涟漪便沉入水底，没有带来任何实质性的进展。每一次看似接近目标的线索，最终都被证明是精心布置的烟雾弹，是顾清风那个狡猾的对手布下的疑阵！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逐渐暗淡下来。搜索行动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柔软却坚韧的墙壁，进展缓慢得令人焦躁。陆寒琛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周身散出的低气压几乎要让车厢内的空气都凝结成冰，前排的司机和周骁连大气都不敢出，脊背僵硬。

城市边缘，一处隐藏在山坳林木之间、不对外公开的私人小型停机坪。

顾清风和苏婉婷在预定的隐蔽地点丢弃了那两辆充当障眼法的摩托车。一名身着深色工装、沉默寡言如同影子般的工作人员，不知从何处悄然出现，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和眼神接触，只是做了一个简洁的手势，便引导着他们，快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走向停机坪中央。

那里，一架线条流畅、涂装低调的民用直升机早已启动引擎，巨大的旋翼缓缓加旋转，搅动着周围的空气，出越来越响亮的“嗡嗡”声，强烈的气流吹得地面的草屑纷飞，也吹动了苏婉婷宽大工装的衣摆。

舱门被从内部拉开，顾清风率先一步跨上，然后转身，向苏婉婷伸出了手。他的手掌宽厚，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苏婉婷没有任何犹豫，将自己冰凉而依旧微微颤抖的手放入他的掌心，借着他的力量，踏上了直升机的舱板。

舱门在她身后迅而严密地关闭，将外界的一切喧嚣、危险和令人窒息的压力，暂时隔绝。

直升机轻盈地脱离地面，如同一只苏醒的巨鸟，平稳而迅地爬升。透过椭圆形的舷窗，下方那座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时、承载了太多恐惧与挣扎的城市，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度缩小、模糊。璀璨的万家灯火逐渐连成一片朦胧的光海，最终化作天际线上一条闪烁的丝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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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暂时脱离险境的虚脱感，混合着飞行带来的轻微失重感，席卷了苏婉婷的全身。她紧紧抓着身旁的座椅扶手，骨节泛白，一直紧绷到几乎断裂的神经，终于得以稍稍松弛了一点点。她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顾清风。

他正闭着眼睛，身体微微后靠在椅背上，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沉重，那张一贯温润儒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透支后的憔悴。为了护住她和她腹中的孩子，他几乎倾尽了所有，与陆寒琛那样的庞然大物周旋、对抗，其间的压力与耗费的心神，可想而知。

他们……这一次，是真的暂时安全了吗？能够抵达那个传说中的、与世隔绝的湖边小镇，获得片刻的喘息吗？

这个念头刚刚在苏婉婷心中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嗡……嗡……”

顾清风一直紧紧握在手中的那部黑色加密通讯器，再次不合时宜地、持续地剧烈震动起来，屏幕闪烁着刺目的红光，打破了机舱内短暂的宁静。

顾清风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瞬间褪去了疲惫，重新被警惕和凝重所取代。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父亲在国内的私人号码，但在这个时间点，以这种方式联系……

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蛇，骤然缠上了他的心脏。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借此汲取一些面对未知坏消息的勇气，然后用力按下了接听键，并将通讯器贴近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父亲那熟悉而沉稳，哪怕在焦灼中也尽量保持镇定的声音。而是一个他有些熟悉、属于父亲那位跟了二十多年的老助理的嗓音，只是此刻，这个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急、恐慌，甚至带着明显的哭腔和颤抖，语无伦次：

“少……少爷！不好了！出大事了！董事长……董事长他……他听到陆氏集团突然宣布全面中止所有合作、几家主要银行同时来紧急催收函的消息……急火攻心……当场就……就晕倒了！我们立刻叫了救护车，刚刚送进抢救室！医生……医生初步诊断是……是急性心肌梗死！情况……情况非常危险！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少爷！您……您快回来吧！！”

如同数九寒天里，一盆掺杂着冰碴的冷水，从头顶狠狠浇下，瞬间冻结了顾清风的四肢百骸！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猛地一晃，脸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握着通讯器的那只手，因为极致的用力，指关节出轻微的“咯咯”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坚硬的外壳生生捏碎！

父亲……急性心梗……病危通知……

陆寒琛！果然是他！他下手了！而且如此狠辣！如此迅捷！如此不留余地！他这是要赶尽杀绝！不仅要逼他交出婉婷，还要趁机将整个顾氏集团置于死地！

巨大的担忧、锥心的愤怒、还有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无力感，如同汹涌的黑色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将他吞没。他为了护住身边这个脆弱而无辜的女人，以及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却将自己的亲生父亲、将顾家几代人的心血基业，推向了如此万劫不复的险境！

一边是血脉相连、危在旦夕的至亲与家族责任；一边是道义承诺、誓死守护的爱人与未降生的生命……

这残酷至极的两难抉择，如同两座沉重的大山，轰然压在了他的肩头，几乎要将他压垮。

苏婉婷虽然听不清通讯器里具体的对话内容，但顾清风那骤然剧变的、失去所有血色的脸庞，他眼中瞬间涌起的巨大痛苦、挣扎和近乎绝望的沉重，以及他周身散出的那种濒临崩溃的气息，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她的心上。一种冰冷刺骨的不祥预感，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住她的呼吸。

“清风……？”她担忧地、小心翼翼地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

顾清风没有回答。他甚至无法在此刻转头去看她一眼。他只是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般握着那只传来噩耗的通讯器，仿佛那是唯一能支撑他不倒下的东西。他的目光，空洞而痛苦地投向舷窗外那浩瀚无垠的、逐渐被浓郁夜色吞噬的天空，眼神里充满了天人交战的挣扎、无法言说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绝望的、令人心碎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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