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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的前夕8（第1页）

暴风的前夕8

四海国雨城市中心小周所在的刑警支队

接到一起案件

接到报案时天刚擦黑，城郊废弃工厂里藏着个持械拒捕的盗窃团夥主犯。嫌疑人情绪极不稳定，据说手里还攥着把生锈的水果刀，对讲机里传来小张压低的声音：“人在三楼仓库，刚才还在砸东西，情绪很狂躁。”

小周带队在前头开路，李雨闻和单朱雁跟在後面，後者手里还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别靠太近，”小周回头叮嘱，“主要是等下谈判需要……”话没说完，仓库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铁桶被踹翻了。

冲进去时，嫌疑人正背对着门口，把刀架在自己胳膊上嘶吼：“都别过来！我妈住院等着钱，你们抓我进去她怎麽办！”他浑身是灰，肩膀剧烈起伏，刀身已经划破皮肤，渗出血珠。

小周示意队员分散站位，刚要开口，单朱雁却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自己往前挪了两步。“你女儿今年上初二吧？”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嫌疑人猛地回头，眼里满是惊愕——警方没公开过他家里的事。

“上周三你去医院给她送排骨汤，穿件蓝色工装夹克，”单朱雁继续说，目光落在他攥刀的手上，那只手在不住发抖，“护士说她总问‘爸爸什麽时候来’，还把你送的苹果画成了笑脸贴在床头。”

嫌疑人的呼吸乱了节奏，刀离胳膊远了半寸。李雨闻趁机从帆布包里掏出张照片——是社区走访时拍的，照片里他女儿举着满分试卷，笑得缺了颗门牙。“她班主任说，这孩子总跟同学讲‘我爸是超人’。”

就在嫌疑人视线被照片吸引的瞬间，单朱雁突然动了。她没往前冲，反而往旁边侧了半步，像是被地上的铁丝绊了下，身体微微一踉跄。这一下极自然，像个普通长辈不小心崴了脚，嫌疑人的注意力本能地往那边偏了偏，攥刀的手也松了松。

说时迟那时快，单朱雁借着踉跄的惯性，右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磕，整个人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旋身向前。她没碰那把刀，而是用手腕内侧精准地磕在嫌疑人持刀的肘关节上——那力道看着不重，嫌疑人却“嗷”地叫了一声，水果刀“当啷”落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单朱雁已经欺近身侧。她左手按住对方後颈，不是硬掰，而是用巧劲往斜下方一带，嫌疑人重心顿时不稳，踉跄着往前扑。与此同时，她右手从口袋里摸出警铐（出门前小周硬塞给她防身用的），手腕一翻，“咔嗒”一声先锁住了对方的右手腕。

嫌疑人吃痛挣扎，想擡腿踹人，单朱雁早有预判，左脚顺势往他两腿之间一别，同时按住後颈的手轻轻加力。这一系列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松弛，像在收拾散落的碗筷般从容。等小张他们冲上来时，只看到嫌疑人被反剪着胳膊按在地上，另一只手腕也被单朱雁用膝盖顶着，轻轻松松扣上了警铐。

“你……”嫌疑人趴在地上，还没缓过神，单朱雁已经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你女儿的住院费，社区大病救助能报八成，我们刚才已经让同事联系医院了。”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刀，用纸巾擦了擦递给药警，又看了眼被押起来的嫌疑人：“你胳膊上的伤得处理，别感染了——她还等着超人爸爸回家呢。”嫌疑人张了张嘴，突然红了眼眶，被带走时脚步都轻了许多。

回程的车上，小林扒着前排座椅回头看单朱雁：“单阿姨，您这身手也太厉害了！比我们练过擒拿的还利落！”单朱雁正给李雨闻揉着刚才被铁丝勾到的手背，笑了笑。

李雨闻在旁边说道：“她年轻时候拿过市武术比赛的云雨拳冠军，看着柔，……发力全在巧劲上。”

车窗外的路灯连成一串暖黄的光带，单朱雁从包里摸出个保温杯递给小周：“刚泡的蜂蜜水，压压惊。”

小周把车停稳在单位停车场时，保温杯里的蜂蜜水还馀着温。她解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突然转头看向後座正在收拾帆布包的单朱雁，语气带着少见的郑重：“朱雁姐，我想跟您提个请求。”

单朱雁擡眉，看着这位平时雷厉风行的队长难得露出些局促，笑了：“你说。”

“队里最近总处理些持刀对峙丶近身缠斗的警情，兄弟们练的擒拿术虽然实用，但遇上拼命的嫌犯，总难免有磕碰。”小周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今天看您那几下，借力打力，既制住了人又没下死手，这才是咱们执法该有的样子。我想请您……教教我们？云雨拳您熟，要是方便实战的，也盼着您多指点。”

这话一出，後排的小林和李雨闻都直了眼，小林忙不叠点头：“对呀单阿姨！我刚才回来路上还琢磨呢，您那旋身的角度，换我肯定得崴脚！”

单朱雁被他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指尖摩挲着帆布包的带子：“我这都是些老底子了，怕教不好你们这些专业的。”

“您就别谦虚了！”小周解开安全带转过身，眼神亮得很，“我小时候就知道您厉害，只是没想到厉害到这份上。就这麽定了，从下周一开始，每天早上提前一小时，训练场归您用！”

拗不过这群年轻人的热乎劲，单朱雁只好应下。可真到了训练场，她脸上的温和就敛了大半。

周一清晨六点半，天刚泛鱼肚白，队里十几号人已经穿着作训服站成了两排。单朱雁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云雨拳服，手里捏着根竹制教鞭，目光扫过衆人：“今天先练桩功。云雨拳讲‘立身中正’，形意重‘根节稳＇

她示范了个太极的“浑圆桩”，双脚与肩同宽，膝盖微屈，双手环抱如抱球，看似松松散散，腰腹却透着股沉稳劲：“肩膀放松，别端着；膝盖别超过脚尖，重心在两腿之间；想象脚下生根，头顶有绳往上提。就这麽站着，半小时。”

起初没人当回事，觉得不就是站着吗？可十分钟不到，就有人开始晃悠。小林腿肚子先酸了，想偷偷直起膝盖，教鞭“啪”地敲在她腿弯处。

“膝盖一挺，重心就飘了。”单朱雁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嫌犯要是这时候绊你後腿，你能站得住？”

小林脸一红，赶紧把膝盖弯回去，额角很快渗出细汗。单朱雁又走到小张身边，伸手在他肩膀上按了按，对方肩膀下意识绷紧，教鞭又落了下来：“放松！不是让你松垮，是松而不懈。你这肩膀硬得像块铁板，人家一推就晃，怎麽借力？”

她边说边用指尖在小张胳膊上轻轻一搭，看似没用力，小张却觉得一股巧劲顺着胳膊缠上来，不由自主往前踉跄了半步。“看见了？你越绷，对方越容易借你的力。”

半小时桩功站完，衆人腿都麻了，单朱雁却半点不含糊：“歇五分钟，接下来教太极推手的‘棚捋挤按’。”

她叫上李雨闻当示范，两人相对而立，手掌相抵。“棚，就是像撑船帆一样，对方用力，你就借势往上撑，卸他的力；捋，是顺着他的劲往旁边带，像捋草一样……”

说着，她让李雨闻推她的肩膀，李雨闻刚使力，单朱雁肩膀微微一沉，顺着他的力道往右侧一旋，李雨闻的手就空了，整个人往前扑了个趔趄。“看到没？不是跟他硬顶，是顺着力走。”

轮到队员们两两对练，场面顿时有些混乱。小张跟小林对上，两人都憋着劲想把对方推倒，结果碰在一起“咚”的一声，各自後退半步，胳膊都震得发麻。

单朱雁的教鞭在旁边的栏杆上敲得“当当”响：“停！你们这是斗牛呢？推手是听劲，不是较劲！用指尖丶手腕去感受对方的力从哪来，往哪去，不是闭着眼瞎使劲！”

她走过去，一手搭在小张胳膊上，一手搭在小林胳膊上，轻轻一引：“小张，你力太刚，收三分；小林，你太散，聚点劲在手腕……对，就这样，慢慢找感觉。”

教永春拳时，她更是严格。“摊打丶膀手丶伏手，这三式是基础，出拳要快，但不是甩胳膊。”她站在队伍前面，演示“日字冲拳”，拳头从胸前弹出，快如闪电，收拳时却带着股韧劲，“注意转腰，力从脚起，经腰传肩，最後到拳面，这叫‘整劲’。”

小周出拳时习惯性用胳膊发力，单朱雁看了两眼，突然拿教鞭抽了抽她的腰侧：“转腰！你这拳软绵绵的，打在嫌犯身上跟挠痒似的。再试一次，腰不动，拳就别出！”

小周咬着牙再出拳，腰腹一拧，拳风果然带了劲，可动作却变形了。单朱雁让她对着镜子练，一个“摊手”的姿势，硬生生纠正了二十分钟，直到手腕的角度丶手肘的高度分毫不差才放过。

云雨拳，要求後腿蹬直，前腿微屈，身体如弓，手臂如箭。有人觉得这姿势别扭，单朱雁就让他保持姿势，自己站在侧面，突然用教鞭轻抽他後腿：“後腿要像拉满的弓弦，我一抽你就晃，说明根没扎牢。形意拳讲究‘起如风，落如箭’，根不稳，怎麽起怎麽落？”

一个月下来，队里的人个个练得腰酸背痛，却没人叫苦。因为他们发现，单朱雁看似严厉，教的全是保命的真东西。小张上次处置纠纷，对方挥拳打过来，他下意识用云雨拳的“捋”法一带，对方自己就绊倒了；小林抓捕时被嫌犯抱住，用云雨拳的“膀手”轻松挣脱还没伤到对方。

这天练完拳，小周揉着发酸的腰，看着单朱雁给大家示范新的招式，晨光落在她鬓角的黑色带了点银的头发上，却觉得那身影比谁都挺拔。

如今再看，这位昔日的心理医生与武术冠军，早把这份道理融进了一招一式里。教鞭敲在身上是疼的，可那疼里藏着的，是让他们既能制敌，又能护己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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