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书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102章 失眠的两种 面孔(第1页)

清晨的百草堂刚推开那扇嵌着铜环的朱漆木门,潮湿的晨雾便像蓄势已久的潮水般涌了进来,带着老城区独有的烟火气,瞬间填满了堂屋的每个角落。巷口张记早点铺的铁锅里,刚下锅的油条正“滋滋”地冒着金黄的油泡,那股子烫面与菜籽油混合的香气,顺着晨雾飘过来,带着滚烫的暖意;隔壁“花满楼”的老板娘正掀开竹筐盖,新采的茉莉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清冽的花香混在油条香里,竟生出几分奇妙的和谐。而最浓郁的,还是院子里新采艾草的清苦香——那是一种带着泥土腥气的醇厚香气,不似茉莉那般娇柔,却透着沁人心脾的安稳,三种香气在堂屋的雕花梁间缠缠绕绕,最后都落在了蹲在青石板地上的林墨身上。

林墨穿着一身半旧的粗布褂子,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他正专注地整理刚从后山西坡采回的艾草,指尖捏着艾茎根部的泥土轻轻搓揉,动作娴熟得不像个刚接手百草堂半年的年轻人。这搓揉泥土的技巧,是赵铁山三年前教他的第一堂课。那时他刚考上中医药大学,趁着暑假来百草堂帮忙,赵铁山拿着一把艾草站在院子里,指着根部的泥土对他说:“小林,选艾先看根,根上的土要是细腻如粉,捏在手里能顺着指缝滑下去,说明这艾草长在阴坡湿地,水汽足,药性就厚;要是土块坚硬,带着沙砾,那就是阳坡旱地长的,火气太盛,做艾条容易燥烈伤肤。”

林墨低头看着指尖的泥土,果然如赵铁山所说,细腻得像筛过的面粉,搓揉间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腐叶香——后山西坡有片松树林,林下积着厚厚的腐殖土,正是艾草最爱的生长环境。他挑出一根艾草,拇指和食指捏住茎秆轻轻一掐,翠绿的茎秆瞬间裂开一道小口,渗出几滴透明的汁液,带着新鲜的苦香。“不错,含水量刚好。”他低声自语,想起祖父生前常说的“艾要三分湿,七分干,湿则气足,干则火纯”,便将这束艾草放在身旁的竹篮里。竹篮里已经放了十几束挑好的艾草,每一束都茎秆粗壮、叶片厚实,叶片背面的白色绒毛在晨雾里泛着细密的银光,那是当年生艾草的标志——只有生长满十个月的艾草,才会生出这样的绒毛,药性也才最足。

院子里的青石板是祖父那辈铺的,历经几十年的风雨,表面已经磨得光滑亮,石板缝里还嵌着几株细小的马齿苋,是去年夏天雨水多的时候长出来的,林墨没舍得拔,如今倒成了院子里的一抹点缀。他蹲的位置,刚好在院子中央的老槐树下,这棵老槐树是祖父年轻时亲手栽的,树干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枝繁叶茂的树冠像一把巨大的绿伞,遮住了小半个院子。树底下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竹架,是专门用来晾艾草的,竹架的横竿上已经挂了不少上周采的薄荷和金银花——薄荷的叶片呈鲜绿色,边缘带着锯齿,晾干后能用来泡凉茶,清热解暑最是管用;金银花则刚开了一半,白的像雪,黄的像蜜,一串串挂在竹架上,风一吹就晃出细碎的香气。阳光透过晨雾和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叶片上镀出一层细碎的银光,连带着林墨的梢都沾了几分暖意。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蹲得麻的腿,目光落在竹架旁的那口老陶缸上。陶缸是祖父传下来的,缸身上刻着“百草皆药”四个隶书大字,已经有些模糊。缸里泡着的是前几天采的菖蒲,根茎泡在清水里,长出了嫩绿的新芽。祖父生前总说,菖蒲能“驱邪避秽”,其实按中医的说法,菖蒲开窍豁痰、醒神益智,放在堂屋门口,既能净化空气,又能安神定志,最适合百草堂这样的地方。林墨走过去,拿起木瓢给陶缸添了点清水,看着水面上漂浮的菖蒲叶,忽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模样。

那是去年深秋的一个雨夜,祖父躺在堂屋的木床上,呼吸已经很微弱了,却还拉着他的手,指着窗外的艾草说:“小林,百草堂不是普通的铺子,是守着街坊四邻健康的根。这艾草看着普通,却是治失眠、驱寒湿的良药,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亲自去采,亲自挑,不能马虎。”林墨那时刚毕业,满心都是要去大城市医院展的念头,却在祖父的目光里,慢慢低下了头。祖父见他不语,又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一本泛黄的《艾灸心法》,封面上是祖父年轻时的字迹,工整有力。“这是我跟你太爷爷学的,里面记着不同证型的艾灸手法,你慢慢看,慢慢悟。”

如今祖父已经走了半年,那本《艾灸心法》被林墨翻得卷了边,里面的每一句话都刻在了他的心里。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银镯子,那是祖父留下的,镯子内侧刻着一个“墨”字,是他出生时祖父特意请银匠打的。镯子冰凉的触感传来,让他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瞬间安定下来——昨天下午,他给一位老主顾施灸时,因为手法稍重,让对方受了点轻伤,虽然对方没说什么,但林墨心里一直很自责,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天刚亮就去后山采艾草,想借着劳作平复心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小林大夫,早啊!”院门口传来一声洪亮的招呼,打断了林墨的思绪。他抬头一看,是住在巷尾的王大爷,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几个刚蒸好的玉米馍。王大爷是百草堂的老主顾,有多年的风湿痛,每到阴雨天就关节胀,林墨用艾草灸了他三个月,如今已经好了大半。“王大爷,您怎么这么早?”林墨笑着迎上去,接过竹篮,一股玉米的清香扑面而来。“刚蒸好的玉米馍,给你和赵叔尝尝鲜。”王大爷走进院子,看着竹架上的艾草,点点头说:“这艾草挑得好啊,茎粗叶厚,一看就是西坡采的,比市场上买的那些强多了。”

林墨把玉米馍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给王大爷倒了杯温开水:“您老眼光真准,就是西坡采的,早上五点多去的,那时露水还没干,艾草最精神。”王大爷喝了口水,揉了揉膝盖说:“我这老寒腿,最近好多了,昨天阴雨天都没胀,多亏了你这艾草灸。对了,我邻居家的小孙子最近总闹夜,哭到半夜不睡觉,他爸妈急得不行,我跟他们说你这儿能治失眠,他们说今天过来看看。”林墨心里一动,失眠是最近的常见病,尤其是换季的时候,大人小孩都容易受影响,他连忙问道:“孩子多大了?有没有其他症状?”“三岁多,听说白天精神挺好,就是晚上哭,还蹬被子。”王大爷回忆道,“他妈妈说,孩子舌尖红红的,好像还有点口臭。”

林墨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初步判断——三岁多的孩子,正是脾胃育的时候,要是吃了太多油腻甜食,容易积食生热,热扰心神就会闹夜。他刚想再问详细些,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两声略显疲惫的招呼,声音里带着熬夜后的沙哑:“请问,这里是能治失眠的百草堂吗?”

林墨抬头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两个年轻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身形都有些单薄,最显眼的是两人眼底那圈浓重的黑眼圈,像被墨汁晕染开的痕迹,比他昨天见到的那位熬夜赶报告的大学生还要重。左边穿格子衬衫的男生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布满红血丝,眼下的青黑几乎要耷拉到颧骨,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背包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右边穿蓝色运动服的男生则不住地揉着眼睛,揉得眼眶红,说话间还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溢出的泪渍都没来得及擦,运动服的领口有些歪斜,看着像是熬了好几个通宵。

王大爷见状,起身拍了拍林墨的肩膀:“看来是你的病人来了,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聊。”林墨送王大爷到门口,回来时那两个年轻人正局促地站在院门口,不敢往里进。晨雾还没散,他们的身影在雾里有些模糊,却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像两株被严霜打过的野草。林墨快步上前,掀开堂屋门口挂着的蓝布棉帘——这棉帘是赵铁山的老伴生前做的,上面绣着几株艾草,针脚细密,如今边角已经有些磨损,却依旧干净整洁。“快请进,外面晨雾重,先进来暖暖身子。”

他引着两人坐在靠墙的红木椅上,这两把椅子是祖父留下的老物件,还是当年祖父从苏州红木家具厂淘来的,椅背上雕着缠枝莲纹样,扶手被常年摩挲得光滑亮,能照出淡淡的人影。椅垫下还垫着去年晒干的艾草包,是林墨亲手缝的,里面装着陈艾绒,坐上去能闻到淡淡的药香,有驱寒祛湿的功效。两人刚坐下,就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气,格子衬衫男生小声说:“这味道真舒服,闻着心里都静了点。”

林墨笑了笑,转身走向灶房。灶房里的柴火还没熄,早上他出门采艾草前,赵铁山已经把灶烧旺了,锅里的水正冒着热气。他从陶瓮里舀出两把枸杞,洗干净后放进两个粗瓷碗里,又从暖水瓶里倒出滚烫的开水,枸杞在热水里慢慢舒展,露出饱满的果肉,水也变成了淡淡的橙黄色。“我叫林墨,是这里的坐诊大夫。”他端着水杯走出来,递给两人,“你们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慢慢说情况。这是枸杞水,能滋阴明目,对熬夜的人好。”

格子衬衫男生接过水杯,指尖碰了碰碗壁,滚烫的暖意顺着指尖传到掌心,他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碗水会这么烫。林墨解释道:“刚烧开的水,泡枸杞要滚烫的水才出味。要是觉得烫,就放在桌上晾一会儿。”男生连忙点头,双手捧着碗,小口地喝着水,枸杞的甜香混着热水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他原本干涩的喉咙瞬间舒服了不少,眼眶也有些热——他熬了通宵后,早上在早点铺买的豆浆是凉的,喝下去胃里一直不舒服,这碗滚烫的枸杞水,竟让他生出几分久违的暖意。

运动服男生也捧着碗喝了几口,脸上的疲惫似乎减轻了些,他看了看堂屋的陈设,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匾额上。匾额是去年街坊们联名送的,上面写着“妙手仁心”四个烫金大字,题字的是附近书法协会的张老先生,笔力遒劲。匾额下方挂着一幅人体穴位图,是林墨从中医药大学带回来的,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常用的艾灸穴位,旁边还贴着几张手写的便签,记着不同穴位的主治病症。“林大夫,我们是听幼儿园的园长介绍来的,她她说她婆婆的失眠是在您这儿治好的。”运动服男生小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像是怕林墨拒绝。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林墨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堂屋的窗户朝东,清晨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脸上,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眼底的红血丝和浓重的黑眼圈。格子衬衫男生放下水杯,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叫周明,是附近互联网公司的程序员。失眠快一个月了,刚开始只是入睡慢,后来越来越严重。”他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凌晨四点的闹钟记录,“每天晚上躺在出租屋的床上,脑子里全是代码逻辑、项目排期表,还有老板催进度的声音,越想越精神,眼睛盯着天花板能看到天亮。”

林墨端来一张小板凳,坐在两人对面,认真地听着。他注意到周明说话时,手指一直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节奏很快,像是在敲键盘,显然是长期编程养成的习惯。“好不容易熬到凌晨三四点眯着了,楼下早点铺一开门,炸油条的声音、自行车的铃铛声,随便一点动静就能把我吵醒,醒了就再也睡不着。”周明抬手揉了揉胀的太阳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露出手腕上的一块电子表,表盘上显示着日期和时间,还有心率监测功能,此刻屏幕上显示的心率是每分钟次,明显偏高。

他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溶咖啡,瓶身已经空了大半,标签上印着“特浓”字样。“白天上班就更难熬了。工位上堆着三四杯咖啡,喝得胃里反酸水,还是昏昏沉沉的,敲代码时总出错,上周还因为少写一个分号,导致整个系统出了bug,被老板骂了一顿。”他苦笑了一下,掀开嘴角时,林墨看到他嘴角有个明显的燎泡,颜色鲜红,像是刚起的。“而且总觉得口干舌燥,尤其是后半夜,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心里还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生,去医院查了心电图,说没什么问题。”

周明说完,旁边的运动服男生也跟着开口,声音比周明更显虚弱,带着气不足的疲惫:“我叫吴磊,是隔壁街道幼儿园的老师,带的是小班,三十多个三四岁的孩子,每天光哄吃饭、哄睡觉就够累的了。”他说着,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手指有些颤抖,“我跟他不一样,我是晚上特别困,眼皮重得像挂了铅,躺到床上不到五分钟就开始打盹,可就是睡不着——明明意识都模糊了,脑子却还在转,全是孩子们的哭闹声、家长的询问消息,还有第二天要备的课。”

吴磊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巾,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虽然是清晨,天气并不热,但他的额头上却沁着细密的汗珠。“就算硬熬着睡着了,也全是乱七八糟的梦,一会儿梦见孩子尿裤子,一会儿梦见家长找我投诉,一晚上能醒七八次,每次醒了心脏都砰砰跳。白天就更别提了,浑身没力气,站着都觉得累,说话都懒得开口,孩子们拉我玩游戏,我都提不起精神。”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圈有些红:“最难受的是没胃口,以前一顿能吃两碗饭,现在半碗都吃不下,体重这一个月掉了六斤。上周我妈来看我,见了我就哭了,以为我得了什么重病,非要拉我去医院做全身检查。”吴磊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叠体检报告,递给林墨,“这是我在社区医院做的检查,血常规、肝功能、肾功能都正常,医生说我是神经衰弱,开了谷维素和维生素b,吃了快两周了,一点用都没有。”

林墨接过体检报告,一张张仔细翻看着。报告有十几张,从血常规到心电图,再到腹部b,几乎涵盖了所有基础检查项目,各项数据都在正常范围内,只有心电图上标注着“窦性心律不齐”,但医生在旁边写了“生理性,无临床意义”。他放下报告,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周明虽然疲惫,但眼神里带着一丝烦躁,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吴磊则是面色苍白,眼神涣散,坐在椅子上都有些坐不稳,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却都指向了“失眠”这个共同的症状。林墨想起昨天傍晚赵铁山跟他说的话:“最近白露刚过,天气转凉,昼夜温差大,人的阴阳容易失衡,失眠患者会多起来。这些患者看着都是睡不着觉,但病根不一样,有的是实火,有的是虚损,还有的是情志不舒,一定要辨证仔细,不能一概而论。”那时他还没太在意,没想到一早就让他遇到了两个症状相似却又透着本质差异的病例。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堂屋的青石板上,映出清晰的光影。院子里的艾草在阳光下舒展着叶片,露珠顺着叶片滑落,“滴答”一声落在地上,打破了堂屋的安静。林墨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忽然想起祖父在《艾灸心法》的扉页上写的那句话:“医者,见病更见人。病者,身病也,亦是心病也。”他知道,要治好这两个年轻人的失眠,不能只看症状,更要读懂他们背后的“心病”——是程序员熬夜赶项目的焦虑,还是幼儿园老师操心孩子的疲惫。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站起身,走到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脉枕和一盏放大镜。脉枕是祖父传下来的,用桑木做的枕芯,外面裹着蓝布套,上面绣着一个“脉”字,常年枕着手腕,布套上浸透着淡淡的药香;放大镜是他自己买的,用来观察舌苔,毕竟有些细微的纹路,肉眼很难看清。“我先给你们看看舌苔和脉象,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得先摸清你们的体质,才能对症下药。”他示意两人伸出舌头,自己则走到窗边——堂屋的窗户朝东,清晨的阳光刚好透过窗棂洒进来,能清晰地看到舌苔的颜色和纹路,这是祖父教他的看诊技巧,“光线亮,才能看清楚舌苔的真色,不然容易辨错证。”

周明和吴磊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看失眠还要看舌头。但两人也没多问,毕竟是抱着最后的希望来的,连忙按照林墨的要求,伸出了舌头。林墨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着,阳光落在放大镜上,折射出细小的光斑,照在两人的舌头上,连最细微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神情专注,眉头微微蹙起,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就像祖父当年看诊时那样。

堂屋里很安静,只有院子里艾草上的露珠滴落的声音,和林墨敲击桌面的轻响。周明和吴磊屏住呼吸,不敢说话,生怕打扰到他。他们不知道,此刻林墨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波澜——从舌苔来看,这两个年轻人的失眠,果然如他初步判断的那样,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证型。而这,也正是他接手百草堂以来,遇到的最典型的“同病异治”案例,既是对他医术的考验,也是他成长的契机。他知道,接下来的诊疗,不仅要治好两人的失眠,更要让他们明白,身体的失衡,从来都不是突然生的,而是长期生活习惯的累积,而调理的过程,也是重新找回生活平衡的过程。

林墨将挑好的艾草捆成小束挂在竹架上,刚忙完就听见门口传来疲惫的招呼:“请问,这里是能治失眠的百草堂吗?”抬头望去,两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站在晨雾里,眼底浓重的黑眼圈格外扎眼——穿格子衬衫的男生推了推布满红血丝的眼镜,指节攥得白;穿蓝色运动服的男生揉着红的眼眶,打哈欠时眼角还挂着泪渍,正是合租的室友周明和吴磊。

“快请进,晨雾重,先进来暖暖身子。”林墨掀开绣着艾草的棉布帘,引两人坐在祖父传下的红木椅上——椅垫下的陈艾绒包散着淡香,刚坐下两人就不约而同深吸一口气。他转身从灶房端来两杯枸杞水,杯底沉着饱满的果肉:“我叫林墨,你们先润润嗓子,慢慢说情况,这水滋阴明目,对熬夜很管用。”

周明捧着温热的水杯,指尖暖意让他眼眶微热,沙哑着开口:“我是程序员,失眠快一个月了。晚上躺床上满脑子代码和项目排期,睁眼到天亮,凌晨好不容易眯会儿,楼下早点铺一开门就醒。白天靠五六杯咖啡撑着,胃里反酸还总出错,上周因为一个分号的疏漏被老板骂了,嘴角还起了燎泡。”他掏出快空的特浓咖啡瓶,又点开手机凌晨四点的闹钟记录。

吴磊接过话头时声音更虚,按了按苍白的胸口:“我是幼儿园小班老师,三十多个孩子天天要哄,耗得我晚上眼皮重得像挂铅,却死活睡不着——脑子全是孩子哭闹声和备课内容,好不容易睡了也净做乱梦,一晚上醒七八次,心脏砰砰跳。这月瘦了六斤,吃不下饭,社区医院查遍了都正常,医生说是神经衰弱,吃药根本没用。”他递过皱巴巴的体检报告,上面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

“我们合租时一个睁眼到天亮,一个翻来覆去做梦,互相影响得快丢工作了。”吴磊补充道,“还是幼儿园园长说她婆婆的失眠在这儿治好的,我们才赶紧过来。”林墨翻完报告,想起赵铁山昨晚的话:“白露后阴阳易失衡,失眠要辨清虚实,不能一概而论。”他示意两人到窗边:“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先伸舌头我看看,光线亮才能辨准舌苔真色。”

周明先伸舌,舌苔黄腻、舌尖红得像朱砂;吴磊的舌面则淡白如蒙薄霜,舌边还带着一圈齿痕。林墨取出祖父传的桑木脉枕,指尖刚搭上周明手腕就有了判断——脉搏快而有力,像受惊的兔子般浮乱,是典型的浮数脉;换吴磊时,脉象沉缓无力,按下去才隐约能触到,带着细弱之感,正是沉迟脉。

“赵叔,您来把把关?”林墨朝内堂喊了声。赵铁山提着刻着“百草养生”的紫砂壶出来,续水时指尖搭了搭两人脉象,听完林墨汇报的舌苔情况,赞许点头:“判断没错,这就是‘同病异治’的典型。周明长期熬夜加咖啡催命,心火亢盛扰神,是实证要泻;吴磊操心耗气、思虑伤脾,心脾两虚养不住神,是虚证要补。”

他拿起两根艾条——鲜绿的新艾和土黄的三年陈艾:“新艾火气旺适合泻,陈艾温和适合补,要是用反了,周明火更盛,吴磊气血更虚。林墨,说说你的施治思路,穴位和手法怎么选?”周明和吴磊瞬间坐直,好奇地看向林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林墨思路清晰:“周明清心泻火为主,用雀啄灸泻法。太冲穴疏肝降火,合谷穴疏风散火,两穴‘开四关’快泻热;最后温和灸神门穴安神,避免耗气。吴磊要益气养血,用温和灸补法——足三里健脾养胃,三阴交调理气血,再灸脾俞穴增强生化之源,用艾灸盒固定更安全。”他拿起新艾条比划雀啄的频率:“泻法要每秒两三次,热力集中;补法距离四厘米稳灸,让热力慢渗。”

“穴位和手法都对,看来真吃透了。”赵铁山捋着胡须补充,“三分治七分养,周明要戒咖啡浓茶,睡前一小时不碰电子设备,用温水泡脚按涌泉穴;吴磊多吃小米红枣粥健脾,十点前必须睡,中午补二十分钟觉。”吴磊突然掏出包甜黄油饼干,林墨连忙摆手:“甜腻伤脾,灶房刚好熬了小米粥,加了红枣,等会儿吃了再走。”

“好了,舌头收回去吧,把手伸出来,我摸摸脉。”林墨从桌案抽屉里拿出一块脉枕——这是祖父传下来的,用桑木做的枕芯,外面裹着棉布,常年枕着手腕,棉布都浸透着淡淡的药香。他先将周明的手腕放在脉枕上,指尖轻轻搭在寸、关、尺三个部位,闭上眼睛感受脉象:周明的脉搏跳动得又快又有力,像揣了只受惊的小兔子,在指尖下急促地跳跃,力度很足,却带着一丝浮乱,正是“浮数脉”的特征。

换吴磊的手腕时,脉象则完全不同。林墨的指尖刚搭上去,就感觉到脉搏跳动得沉缓无力,像是没上紧条的钟表,每一次跳动都很微弱,按下去要稍用力才能感受到,节奏也有些缓慢,这是典型的“沉迟脉”。他特意多摸了片刻,确认吴磊的脉象不仅沉迟,还带着一丝细弱,说明气血已经亏虚得比较严重了。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

热门小说推荐
神级修士

神级修士

修仙归来,张炎重回地球!再世为人,不图平静安稳,但求追随本性,本想低调修仙奈何总有贱人当他是咸鱼!蝼蚁不如,也敢对本尊逞凶?一拳灭之!...

付雪砚谢南昱

付雪砚谢南昱

由没有回来。直到宴会当天。晚上7点,谢南昱准时到...

特种兵:求求你,加入狼牙吧!

特种兵:求求你,加入狼牙吧!

何晨光范叔,你特么的,你坑我爹,现在你侄子又来坑我,我老何家,跟你范家有仇吗?王艳兵晨光,我躺平了,我们天赋再好,再努力,有什么用,那坑货简直不是东西!变态啊!李二牛建哥,你不是说你是老实人,老实老实,心里做事?坑人不带你这样的!庄炎别跟我提范建那个瘪犊子玩意!都认他是大哥了,还坑...

从厨艺精通到追星全能[娱乐圈]

从厨艺精通到追星全能[娱乐圈]

有钱有闲的安舟在开店之前从来没有过梦想,也没有人要求过她拥有目标,被保护地很好的安舟懵懵懂懂,又想干出自己的事业。于是名为‘永无岛’的餐厅,就这么开在了那个平凡无奇的街角。虽然说是为了躲避自家继承酒楼遗产分配的糟心事,安舟才选择了出国,但她也从来没有想过生活会就此天翻地覆。直到很后来,安舟才后知后觉发现,自从自己的店在练习生里火了之后,来的艺人客人们也越来越多。都快已经是如果老板不一起出个道,就完全融入不进去餐厅氛围的程度。至于老板自己的态度?安舟表示,追星就已经忙得要死了,自己出道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我现在梦想可是做二休五!熟客们也纷纷表示,老板出道是不能出道的,没看见她边上那个大明星在严防死守嘛。听说过永无岛吗?看见街边拐角那家挂着风铃的店了吗?大胆推开门进去吧,说不定会遇见那个传说中的老板。她还会笑眯眯问你一句,今天天气很好,要不要来一杯甜滋滋的奶茶和小蛋糕。出场人物名字全是谐音,非错字正文以开店美食经营为主轻松为基调不倒闭为目标cp龙哥已定但是正文还是以投喂美食为主...

快穿:万人迷钓系被男主反攻略了

快穿:万人迷钓系被男主反攻略了

快穿双男主主攻无固定cp轻微修罗场谢星沉上班的第一天从言情部调剂到了渣攻贱受部还是个路人甲炮灰,出场没几集那种。为了工作,直男谢星沉含泪上任了。他的任务就是改造小世界里的受,拒绝恋爱脑。做了一段的谢星沉总觉得主角受这恋爱脑更深了。兄弟文暴躁恶犬受谁要做你兄弟了,你看不出我想做什么?(脸红)选秀文顶流偶像受...

踏魄·清夷行

踏魄·清夷行

清夷宫每逢十年的莺时游开幕,江湖豪杰齐聚清夷宫,各位少年相识相知,不料覆灭二十年的玄天门卷土重来,潜入清夷宫中复仇行凶,逍遥岛任平生与见鸣山马英相继遇害,莺时游已然成为玄天门的猎场。内容标签强强江湖成长群像其它破案,成长,守护,朋友,悸动...

每日热搜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