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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俄语的救赎（第1页）

林如月拨开人群，见中间站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外国小姑娘。

她穿着一件漂亮的、镶着蕾丝花边的小连衣裙，金色的头有些凌乱，湛蓝色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小脸急得通红。

她像只受惊的小鹿，无助地转着圈，看着周围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一遍遍地用俄语呼喊着。

围观的人们脸上写满了好奇与同情，却更多的是茫然。

“这洋娃娃说啥呢？”

“哎呦，瞧这急的，是不是找不着家了？”

“谁懂外国话啊？快帮孩子找找大人！”

大家七嘴八舌，却没人能听懂一个字，只能干着急。

有人试图用中文安抚：“小朋友，别哭别哭……”但小姑娘显然听不懂，异国他乡的恐惧让她哭得更凶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林如月没有丝毫犹豫，走到了小女孩面前。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居高临下，而是立刻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小女孩齐平。

她脸上露出一个温柔而安抚的微笑，用清晰而舒缓的俄语轻声说道：“别害怕，小朋友，姐姐帮你找妈妈好不好？”

哭泣声戛然而止，小姑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看着眼前这个能说出自己熟悉语言的大姐姐，仿佛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了一块浮木。

她猛地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了林如月的衣角，像是生怕她跑掉，带着浓重的鼻音急切地说：“姐姐，我要找妈妈，你带我去找妈妈好不好？”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和议论：

“哟！居然有人听得懂这个女娃说的话！”

“看不出来这这个女娃儿会说外国话，我的妈耶，厉害啊！”

众人的眼睛此刻都汇聚到了林如月身上。

她蹲在那里，握着小女孩的手，询问情况：“小朋友，之前你妈妈在哪儿？能记得地方吗？”。

就在林如月蹲下身，用俄语安抚住小女孩的几分钟前，商店里正生了一场因语言不通和文化差异导致的忙乱。

小女孩名叫安娜，她的母亲是苏联专家伊琳娜夫人，之前正带着她在布匹柜台前。

伊琳娜被一块印着牡丹花的丝绸吸引，想扯布给安娜做条裙子。

她松开牵着女儿的手，从口袋里掏出写有尺寸的字条，连说带比划的与售货员沟通着。

当时柜台前挤满了人，空气闷热，小姑娘个头小，目之所及全是人腿和屁股，无聊的时候转头却被远处副食品柜台玻璃罐里五颜六色的水果糖吸引了，于是小姑娘不由自主的就往那亮晶晶的糖果走去。

她小小的身子灵活地钻过人群的缝隙，来到了糖果柜台前，仰着小脑袋，看得流口水，还在数着颜色。

而在布艺柜台的伊琳娜夫人终于在哑巴式的交流下买到心艺的布匹，当付完钱，小心地叠好那块珍贵的丝绸，心满意足地转身，下意识地就要去牵女儿的手——却摸了个空！

她心里猛地一沉，低头四下张望，视线里全是陌生的人腿，哪里有安娜金色的头和小小的身影？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Аhha!Аhha!”（安娜！安娜！）她用俄语焦急地呼喊起来，转头四处寻找，全是人头，声音在嘈杂的商店里显得微弱而无助。

她像疯了一样，开始在拥挤的柜台间穿梭，用力拨开人群，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慌乱。

周围的人被她慌乱中的推搡正有点儿不高兴，转头却看见一个金碧眼的女人，满脸焦急，泪水挂在脸上，又说着听不懂但知道很急切的语言。

善良的人们原谅了她的粗鲁行为，但因为听不懂的语言，也只能茫然的看着。大家能做的只是纷纷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伊琳娜夫人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我的孩子丢了！在这个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的异国他乡，她把她的安娜弄丢了！

无助的伊琳娜夫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一个人就问：“你见到我的孩子了吗？一个这么高的女孩儿？”她一边用俄语说着，一边还用手比划着安娜的个头，到大腿这里的高度。

路人听不懂，但也大致猜到了她说什么，只是纷纷摇头。

极度的恐惧让伊琳娜夫人失去了方寸，四处寻找、穿梭，商店内四处都被她找遍了，仍然没有找到，于是她冲到大门口，可看见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哪儿还有孩子的人影。

伊琳娜夫人崩溃的大哭起来，她没有放弃一切寻找的机会，在商店门口四周寻找了一番未果后，又返回了商店再一次疯了似的寻找。

而那时的小安娜看够了糖果，心满意足地想要回到妈妈身边时，一回头，却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陌生的人腿中，入眼不是腿就是屁股，完全迷失了方向。

熟悉的妈妈不见了，周围全是黑头黑眼睛、说着她听不懂话的人。

巨大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她凭着本能，朝着有光亮的大门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呼喊妈妈，这才出现了商店门口众人围观却无能为力的那一幕。

母女二人，一个在商店内绝望地寻找，一个在商店门口无助地哭泣，仅仅隔着一道门槛，却因语言和环境的阻隔，仿佛相隔天涯。

当林如月的出现问安娜妈妈在哪儿时，安娜睁着大眼睛，努力回想，伸出小手指向商店里面，断断续续地说：“妈妈……在看有花的布……很亮很亮的布……”

林如月点点头，她掏出手帕擦掉了小女孩儿的眼泪，用俄语说道：“我带你去找妈妈好吗？”安娜乖乖的点了点头。

林如月站起身，一只手紧紧牵着安娜，另一只手拨开人群，“大家请让一让，我知道孩子妈妈在哪儿啦，我现在带她去找妈妈，她妈妈刚刚就在这商店里。”

听到林如月说的话，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因为好奇，大家就跟随着她们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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