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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马车
◎猝不及防被人揽进怀里。◎
南枝是被一阵婴啼声惊醒的,她睁开眼,见稀薄的日光从小窗外透进来,小小的舱室里,有一种厚重的潮湿感。
她起了身推开小窗,河面上雾蒙蒙一片,隐约听到几声水鸟的鸣叫,却隐在白雾里,什麽都看不分明。
一阵潮湿的水气扑面而来,南枝忙将小窗掩上,推门同船上的夥计要了些饭食,那夥计明显比昨夜恭敬许多,但南枝却并没有多想。
接过饭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一下行程,才知此时已出了京城,而这艘船最终会停在河间府的兴济县。
南枝道了谢,回到舱室里,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饭,便开始打算接下来的行程,她算了下如今身上还剩的银钱,以及可以变卖的细软,其实已然足够了。
只是眼下最大的问题便是没有户籍和路引,眼下还在北直隶境内,查的不算严,但是若想出北直隶只怕很难。
南枝想通了这其中的要害,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南下,而是要想办法弄好这些能证明身份的文书。
因此在船最终停靠在兴济县的时候,南枝下船後并没有再如法炮制地继续乘船南下,而是向同行的路人打听了一下较为可靠的客栈,准备暂时落脚在这里。
这客栈人并不算多,她进去时,见到掌柜正拉着一人衣袖,同他争执着什麽。
南枝走进去说想要住店,掌柜只好暂时中断争执,润了润毛笔,预在册子上登记,另一手则朝南枝伸过来:“户籍。”
南枝愣了下,她倒是没想到就连住客栈也需要户籍,只好抿了抿唇,从怀中掏出那早已被雨水泡得模糊的放籍书,同那掌柜道:“烦请掌柜通融一下,我本是要南下探亲,怎奈路遇大雨,文书尽数都湿透了,便只好落脚在这里,准备明日便去官府补办……”
她说着也想同那晚一般,往掌柜袖中塞银子,那掌柜却眼疾手快地抽回袖子,同她摆了摆手,已是赶他走的架势:“这忙我可帮不上,快走快走!府衙每隔几日便会来核查,届时若出了纰漏,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南枝不意,如今朝廷的户籍制度竟落实得这般严准,就连银子也不能行这个方便,便只好转了身,准备今夜先去外头找个破庙凑合一晚。
却哪知刚走出几步,恰巧听到掌柜与那男子的争执之语,听出与那掌柜争执的人乃是这家客栈的厨子,眼下家中生了急事,要请假回乡几日,而这客栈的另一个厨子也早早地在半月前便辞了工,眼下没了人手做饭,老板便只好拉着人不肯放。
南枝想了想,还是一鼓作气地将身转了回去:“掌柜的若缺人手,不若我留下替您张罗两日,工钱多少都无妨,只求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掌柜的擡眼上下打量了下她,很是怀疑的语气:“瞧你一副书生打扮,你们读书人不都讲究什麽远庖厨吗?”
“不瞒掌柜的,我家中世代经营酒楼,手上是有些厨艺,不过我家父总觉商贾为末流,便供我读书,只是我大约没什麽天分,怕是此次回家依旧要继承祖业了。”
那掌柜听她所言,这才信了几分,他一时半刻又的确找不来人手,想了想,又试了试她的厨艺,很是惊喜,终究答应了南枝。
南枝侥幸得了个落脚的地方,虽屋舍简陋,但能遮风避雨已是满足,也知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第二日南枝便打听到了县里的府衙,准备以丢失的名义,看看有无办法来补办户籍和路引。
然而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官府登记後,只会替她开一个暂时性的文书,而若要真正补办户籍,则需将登记在册的情况发回原籍询问核对,确保无误後才会补办。
且不说南枝耗不起这个时间,单是发回原籍询问这一项,无论是家乡苏州或是京城,都是走不通的,保不齐还会立刻被发现踪迹。
南枝正有些失魂落魄地往回走着,忽瞧见墙角蹲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盯着自己手上一个劲地瞧,南枝看向手中的油纸包,那是她早上剩下来的素包子。
她瞧那小孩可怜,同他招了招手,将手中的素包子递给他,那男孩接过包子,只馋得咽了咽口水就揣进怀里,并没有吃。
南枝问他,他便说底下还有个很小的妹妹,他身子壮,还能再顶几天,妹妹却快要饿死了,南枝听得心疼,只觉这样小的孩子就这般懂事,她便拉着他又去街上买了几个肉包子,和一些铜钱一并塞给了他。
小乞丐连连道谢,拿起个包子狼吞虎咽起来,又将剩下的钱和包子严严实实地藏在怀里,像是生怕被人抢了,他正要往回赶,却又咬了咬牙跑了回来:“大哥哥你是想办户籍吗?”
南枝不意他会这样问,再想想刚才自己排队的那个衙口,却是专办文书一类的,他一个小乞丐整日都在街上,对这种事情了解也并不稀奇。
她刚点了点头,那小乞丐示意她低下头,他则凑在她耳畔耳语了几句,而後飞快地跑了,南枝立在原地,还有些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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