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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知道她这是待自己好,忙应下,又靠在她肩头上,鼻子有些发酸:“紫苏姐,我是真舍不得你,可也是真羡慕你,你以後记得给我写信。”
紫苏抚着她的肩头叹了口气,其实说到嫁人,她也有几分忐忑,虽然人是她相看好的,又是自小相熟,只是嫁过去便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不比在侯府的时候,她总有几份体面。却也知南枝心思,只是她们这种做奴婢的,能走到今日已是天大的福分了,安慰了她几句,便又提起正事来:“我今日来,是想瞧瞧你的针线,也好有个数,往常侯爷贴身的一些衣物都是我缝的。只是我想着,待我走了,这些活便交到你手上,你亲自缝的,侯爷穿着也贴心,只是平日里倒不曾见你拿针线,便想着来问问。”
南枝一听是要做针线活,头便有些疼:“紫苏姐你可饶了我吧,你也说了,我平日里不怎麽碰针线,那自是针线和我有些仇怨,我可不行,这针线我自小便不行,你另找个人吧,柏叶,或是小蝶,或是其他的谁,你挑一个,我可不成。”
紫苏其实也能猜到几分,见她这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只道:“行了,我来之前心里也有几分数,那些大件儿的便交给别的丫鬟做,外头的衣服还有针线房。只是一些零碎的小物件,你多少也得沾手,让侯爷瞧见你的心意,便是日後新妇进了门,你也可以以此笼络住侯爷的心。”
“还有你既提起柏叶,我总瞧着她不是很安分,只是我要走了,也不好动她,你日後多防着些。”
南枝知道她的意思,其实柏叶对齐敬堂的心思,她也多少察觉些,只道:“我知道姐姐你这是替我打算,只是我懒怠笼络什麽,也不想防着谁,侯爷的心就在那里,我只是个奴婢,管不了那麽多,日後只想清清静静地过日子,也就是了。”
紫苏气地瞪了她一眼:“深宅大院里的,哪是你想清静就清静的,你怎麽就不懂……”
“紫苏姐我懂,只是我从前至少有个奔头,如今却有些心灰意懒,你放心,我好歹也在这宅院里活了这麽多年,自保的手段还是有的。”
紫苏见她还是没有想开,只叹了口气,让小蝶取了笸箩来,想着趁临走时,将她针线教出来些,日後总能用上。
“主子,您交代的事,底下已经查好了,奴才回来後,也亲自过问了几个要紧的人,的确不曾听闻南枝姑娘与沈家表少爷有什麽过深的交情,只是南枝姑娘与沈家姑娘倒是要好,有时倒会碰上几面,不过也都守着礼节,不曾听闻有什麽过密的牵扯。”
齐敬堂的眉峰渐渐舒展开,一连缠拢了数日的阴云也渐渐散开,他捏了捏眉心,只觉是自己想多了,恰好手上的账册已审完,便随手合上,只吩咐圆石早些备马,他今日要赶早回府。
齐敬堂踏入庭院的时候,正是落日熔金的好时候,细碎的金色光芒映在草叶上,连染了丝淡黄的兰草都比平日里要鲜妍些。
他沿着小径一路去往木樨阁,并不让丫鬟通报,想看看她在屋里窝着做什麽,结果一走近,便听里头有说话声,似乎是紫苏。
“这可不行,你瞧瞧这线松的,稍微一磨便会断,你绣的时候一定要把这线绷紧了,一层层压着……”
“不成不成,姐姐我这绣艺真的不成,你别白白在我身上费这个光景了,且不说我自小到大学不好这个,以後也懒怠费什麽心思笼络他的心……嘶……”
齐敬堂正听着,忽闻里头一声抽气,擡手推门进去,见两人坐在炕上,南枝将一根细白的手指吮在嘴中,瞧见他进来,惊讶地愣了下,随即几分心虚,忙站起身来。
紫苏原本正背对着门这边,瞧见南枝神色,一转头来看,也忙下炕行礼。
齐敬堂大步走过去,将南枝的手指捧在掌心里细瞧,果然见几个红红的针眼儿,不禁有些心疼:“怎麽这麽不小心?”
南枝不知他是何时来的,生怕他听到刚才那话,而观察神色又瞧不出怒气,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忽然想到紫苏还在一旁,忙红着脸抽出手,声音小的像蚊子:“没事。”
紫苏在一旁见了,只有替南枝高兴的份儿,想着若能让侯爷更怜惜她些,这一趟也算没白来,又想着下趟过来便要嘱咐南枝,便是绣不成,什麽时候也要在侯爷面前拿几回针线,让男人心疼也是另一种笼络。
她也有眼色,忙找了由头退下,只留两人在屋里。
齐敬堂拉她到炕上坐下,摩挲着她细腻的掌心:“以後别做了,府上也不缺这些针线。”
“嗯。”
齐敬堂又将她的绣棚拿到眼前瞧,只见绣的是个兰花样子,针脚有些稀松,且那兰花颇有几分呆板。
他刚觉得有几分熟悉,仿佛在哪见过,一时脑中蓦地浮现那个陈旧的兰花香囊,配色丶样式丶针脚,竟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如今丝线的颜色还未被岁月侵染,显得鲜亮一些。
他心口忽地一紧,问她:“哪里学的花样?”
南枝见他盯着那绣棚,把眉头深深蹙紧,只以为他是嫌弃她绣得不好,忙劈手夺过来:“小时候学的,也就只会这麽一个花样子,当时只学了这一个,教我的妈妈便知我吃不得这口饭。紫苏姐姐想教我绣个小件,便让我先绣个花样瞧瞧针脚,绣得不好,我一会儿便剪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想起儿时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
那个时候,其实是母亲专门请了上好的针线嬷嬷来教她,偏生她琴棋书画样样精挑,可待拿起针线来,这纤纤的十指便蠢笨起来。
她便举着被扎得满是针眼的手,举到母亲跟前看看,又举到父亲跟前撒个娇,最後又憋着泡泪,举到祖母跟前儿。惹得大家一阵心疼又好笑,只说:“我们姐儿样样都好,日後哪个小子求了也都是他的福气,不差这一样针线女工,瞧把我们姐儿手扎的,不学了不学了,咱以後不学了。”
像是一场旖旎而柔软的旧梦,惹得人想起来便是一阵憔悴,齐敬堂到後来却已听不清她的话,耳畔嗡嗡作响。
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个陈旧的香囊,被小心翼翼地,珍而重之地藏在另一个香囊里,这样珍重而隐秘的心意,想日日戴在身边,却又生怕被人瞧见。
齐敬堂擡眼看向南枝,她正轻拢着一双细眉,目含疑惑地看向自己。
他知道自己现如今的脸色肯定不好看,他抚上她的脸庞,在她滑.腻的肌.肤上摩挲,忽然擡手擒紧她的下颔,望进她那双秋水眸中,想透过那层薄薄的水光,看进她深深的心底,看看她心里装的是谁,对自己又是怎样的心意。
南枝被他捏得有些发痛,又觉得他脸色似乎一瞬间有些阴沉,不知他这是怎麽了,仿佛那捏着她下颔的手指都比平日里要凉一些。
齐敬堂松了手,拍了拍她的脸:“我忽地想起书房还有事,明日再来看你。”
南枝原本便觉得他今日有些阴晴不定,听他要回去,自是乐见其成,便应下来将人送出了屋。
***
书房里天光有些暗下来,澄净的日光自小窗透进来,沉静的书房光影斑驳,齐敬堂沉冷的眉眼恰就隐在那暗色里,尤添了几分晦暗。
“重新去查,查沈知章这个人,自他来府到如今,一切都细细地查。”
他忽的又想到秋猎那晚,妹妹将南枝推倒在地的情状,以及二人的缄口不言,一时仿佛有一根细细的线,将前前後後串联起来。
“还有他近日都在做什麽,尤其秋猎的最後一晚,他人在哪儿,做了什麽,都要细细地查,你亲自去办。”
作者有话说:
明天大还有一更,应该是早上6点,大家睡够了起来看就可以啦,但由于上夹子的缘故,後天不更,其实就相当于把後天的提早到明天更啦,大後天上夹子,所以会更的很晚,接近晚上12点,大家可以第二天来看。
等下了夹子更新时间就正常啦,大概率会双更几天~感谢在2023-01-1212:01:09~2023-01-1314:18: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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