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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许荣昌一脸迷糊,神秘一笑,低声道:“西方圣山上的火,为我们带来了光明,我们是袄教徒,信奉西域天神。”
他身后的屋子也确实奇怪,修得圆头圆脑,门上也不挂匾,画着像太阳一样的花纹。
透过大门,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尊举着火把的神像。
“什么劳什子袄子教,山西来的?”许荣昌一脸怀疑,嘀嘀咕咕地说着,“你们这山西的神灵不灵?”
大胡子闻言眼睛一亮,做了个请的动作,笑道:“灵得很,祈祷一次五文钱,马兹达保佑你升官发财哩。”
才五文钱。
许荣昌摸了摸口袋,拍了一把大腿,毅然决然跟着大胡子身后走进了屋里。
这两番折腾下来,许家父母再相见时,神情都惬意了不少。
他们也不再提要去城南大街上看看容家布庄的事了,手拉手,脸上带着笑地掉头回家去了。
与此同时,许家西厢房中,姐弟俩正对坐着,各自捧着早点,边吃边说话。
“你说早上,你在后头,看见阿娘算了两回命,阿爹拜了两次神?”许如期捧着许应麟排队买回来的老李头焦酸馅,咬一口饼,叹一口气,“我真是不孝,让爹娘这样担心。”
许应麟大吃一口,脸颊塞得鼓鼓囊囊,说话也含糊:“他们以前也这样,也不是你弄得。”
“唉,可若不是我——”
许如期仍是叹气。
“再叹气焦酸馅都凉了,我好容易买回来的,净糟蹋东西。”许应麟不满地打断了她说话,又瞪了阿姐一眼,“不吃给我。”
许如期托着下巴,沉浸在悲春伤秋当中,没听见他说话似的。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许应麟翻了个白眼,一把抢过阿姐手中的饼,仰脖长大口,囫囵一口吞了。
“也不知容家郎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如期乜了他一眼,顺手往阿弟身上擦了一把手上的油,叹息道。
“哎哟,我的衣裳!等会阿娘又要骂我,许如期你恩将仇报!”许应麟跳脚大骂道。
这回许如期倒是回过了神,柳眉倒竖,怒道:“你叫我什么?”
许应麟骂完早跑了,人都已经窜出门了,声音还留在家中:“我就说,许如期你恩将仇报,来捉我啊——”
闹归闹,到了时候,该上学的上学,该去茶坊帮忙去茶坊,傍晚才相看,总不能白日里不做生意了。
许如期与李静纨在灶房里忙碌了一日,到了下午,终于等到外头人少了一些,要歇一会儿。
娘俩刚往小板凳上一坐,外头就传来了呼唤声:“许掌柜的,李娘子,我是巷尾那家花间蜜煎的廖三娘,过来送些蜜煎给街坊们尝尝。”
李静纨连忙站起身,笑着打起帘子从灶房中走了出来,她接过廖三娘手中的匣子,柔声道:“都是街坊邻居,应当守望相助才是,你放心,你刚刚搬来,有什么事只管张嘴。”
廖三娘前不久刚刚搬来桥南巷,生得容长脸,细长眼,她在巷尾开了一间蜜煎铺子,专卖糖渍果脯,与许家人还未曾打过几次交道。
原本见丰盛茶坊中只有许荣昌一人,廖三娘还迟疑着不知该如何交际,见李静纨从灶房中出来,又接过了她手中的蜜煎匣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回她来,不仅仅是来送蜜煎的,廖三娘还想跟许家人做一做生意。
她磕磕绊绊地说道:“早听过许掌柜的与李娘子都是好人,现下看来真是不错,我这外地来的,只有一门手艺,旁的都不懂。”
“嗐,我们也是外地搬来的,不过比你早来一些,可不必这样说。”李静纨立即安慰道。
“不是我瞎说,我家蜜煎味道当真不错,您尝尝便知道。”廖三娘说着,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可生意不太好,我就想着,您家茶坊人气旺,客人喝茶,配点蜜煎不是正好吗?”
李静纨闻言一怔,与柜台后头的许荣昌交换了一个眼神。
“并不是要占您便宜,我想着,若是茶坊愿意寄售我家蜜煎,我愿意分润八成给您,蜜煎赊卖,卖不出去退给我便是。”
廖三娘生怕许家误会她要来白白借丰盛茶坊人气,语速飞快地说道。
这样听来,倒是双赢的生意,茶坊丰富了菜品,多得了利润,廖三娘没有亏钱,又为花间蜜煎添了人气。
李静纨又瞥了许荣昌一眼,脸上笑意不减,却没有立即答应廖三娘,只道:“这事恐怕不能立即给您答复,廖娘子容我想一想。”
“应当的。”廖三娘也没有强求,“您回头尝尝味道再回复我便是。”
她说着,对李静纨福了一福,正要道别,忽然停住了动作,视线看向后头道:“这是您家小娘子吗?长得真好。”
她们说话时,许如期从灶房里出来了,见廖三娘看向自己,也朝她福道:“廖阿嫂日安。”
“哎哎,是个好孩子。”廖三娘目不转睛地看着许如期,“可说亲了?”
“还不曾定下呢。”李静纨苦笑一声,不愿多谈这件事,“那便回见了?”
廖三娘回过神来,一叠声应了,待到走出茶坊了,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许如期一眼。
她的动作太明显了,许家人都察觉出了不对。
许如期摸了摸胳膊,皱眉道:“这廖阿嫂为何这样看我?”
“先不管她。”李静纨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蜜煎匣子,“快到时辰了,你先回去换身衣裳吧。”
许如期怔了一瞬,回过了神来。
是了,她可还有个大麻烦在前头等着呢,也不知这李静纨十分看好的容郎君,究竟是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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