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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的是一个“理”,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今日之局,便是要逼自己理亏,从而顺理成章地接手此案。
一念至此,锦娘心头已有了计较。
她看着眼前这俊美而又凶煞的道人,看着楼下那无数双好奇丶猜疑的眼睛。
那双清澈的眸子,竟是毫无征兆地,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
下一刻,两行清泪,顺着她那张本就清丽脱俗丶此刻更显苍白无助的脸颊,潸然而下。
“呜……”
一声压抑的丶充满了委屈与悲怆的呜咽,自锦娘口中发出。
这突如其来的一哭,瞬间让整个喧闹的茶楼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蹴六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也僵在了脸上。
“我义父……青樊阁琼玉楼楼主,苌昙道人,月前惨死于奸人之手。”
锦娘的声音不大,带着浓重的哭腔,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与师妹……不过是两个无家可归的孤女,千里迢日,追查凶顽,只为替义父……讨一个公道。”
她擡起那张泪痕宛然的脸,看向一脸错愕的蹴六。
“我等在尖牙山……九死一生,方才擒住那妖人,为的……便是告慰义父在天之灵,便是还中南国百姓一个太平!”
“我等自知人微力薄,亦知死宗高人神通广大。若前辈早一日现身,我等必当扫榻相迎,将所有线索拱手相让,求前辈为我等主持公道!”
她向前一步,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可前辈……前辈为何迟迟不现身,却要在我等历经艰辛,为民除害之後,才来此地……才来此地……污我等清白,毁我等名节!”
“我一个弱女子……名节何其重要!前辈……前辈你这般行事,与那邪魔外道,又有何异?!”
“你……你……”
蹴六彻底傻眼了。
他横行江湖数十载,见过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见过卑躬屈膝摇尾乞怜的,却从未见过……一言不合当衆大哭的!
这一下,直接把他整不会了。
楼下的看客们更是瞬间炸开了锅!
“听听!人家是为父报仇的孤女啊!”
“是啊!还为咱们除了妖,多大的功德!”
“这道士怎麽回事?还是圣母说得对,男的就是不行,只会抢女人的功劳,开口就阴阳怪气……”
舆论瞬间一边倒。
蹴六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他看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锦娘,又看看楼下群情激奋的中南国百姓,脸上的肌肉突突地跳着。
死宗办事,讲究的是“快”与“狠”,为免事後缠手,乱麻裹刃,最重“名正言顺”。今日之事,他本已占尽了“理”,可被这女娃当衆一哭一闹,竟是瞬间变成了“仗势欺人”的恶霸!
再纠缠下去,丢的便是整个死宗的脸!
“行了行了!别哭了!”
蹴六恼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乱响。
他恶狠狠地瞪了锦娘一眼,自知今日是讨不到半分便宜了。他如今追查魔头的线索中断,还被一个小丫头用这盘外招逼到墙角,胸中那股邪火再也压抑不住。
——也罢!贫道今日便让你们这些“喷火的”业馀之辈见识见识!
“罢了,罢了!贫道不与你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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