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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第2页）

褚忠翎闭了闭眼，压下怒火：“他们此举无非就两个目的——第一，用七殿下要挟我们，索要更多财物；第二，折辱南苏皇室的颜面。”

他深吸一口气：“殿下现在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整个南苏。”

可他能怎麽办？其实来之前就有所预料，北齐不会这麽轻易善罢甘休的，而金銮殿那位估计也不会管这个从小厌恶的皇子……

“派人回朝禀报。”褚忠翎最终咬牙道，“我继续守在这里。”

——

赫连祟的主力军队当天便啓程向燕京出发了。

秋风萧瑟，卷起枯叶与尘土。褚亦燃低着头混在宫人的队伍里，目光却忍不住扫向道路两旁。

——浮尸遍地。

南苏的百姓像牲畜一样被驱赶，饿殍倒在路边，无人收殓。有妇人抱着死去的孩子，眼神空洞地坐在废墟里；有老人跪在田埂上，徒劳地扒拉着早已干枯的庄稼。

褚亦燃胸口发闷。

他从小跟着父亲上战场，见过刀光剑影，见过尸山血海，却从未如此清晰地看到战争之外——受苦的永远是百姓。

“滚开！老东西！”

前方突然传来怒骂声。褚亦燃擡头，看到一个北齐士兵正挥舞着长枪，驱赶一个跌倒在马车前的老妇人。

老妇人衣衫褴褛，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包袱，似乎是摔伤了腿，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爬起来。

士兵不耐烦了，举起长枪就要刺下——

“住手！”褚亦燃冲上前，一把抓住枪杆。

士兵大怒：“你算什麽东西？！”

说着，他就要举起长□□向褚亦燃，而褚亦燃也准备好了蓄力反抗。

“上来。”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後面的马车里传来。

衆人一愣。

苏景掀开车帘，目光淡淡地扫过衆人，最後落在褚亦燃身上：“还愣着做什麽？”

刚才发怒的士兵瞪了褚亦燃一眼，夺走枪杆继续前行，褚亦燃咬了咬牙，最终转身上了马车。

老妇人趁机踉跄着爬起，抱着包袱跌跌撞撞地逃进了树林。

马车内，苏景闭目养神，仿佛刚才的一切与他无关。

“殿下倒是沉得住气，”褚亦燃忿忿道，“他们杀的可都是我南苏百姓。”

“你既让我指点你武功，那第一条，”苏景擡眼看他，“没有我的允许，你在北齐境内不许反抗，不许用武功！”

褚亦燃不满：“殿下——”

马车猛地碾过坑洼，茶盏翻倒。褚亦燃一把扶住矮几，褐色的茶汤还是浸透了苏景半幅衣袖。

苏景直接打断他：“北齐皇帝赫连荻有十二个儿子，赫连祟排行第四，是这十二个人里最受宠也是最骁勇的皇子，这次南下进攻也必是他的主意……”

“前两个月的攻势如此之猛，你有想过他们为什麽不打了吗？”苏景靠在车壁上，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深秋了，北齐的粮道最多撑到冬至……要我说，这封和书来得正是时候，既能及时收手安心过冬，又能拿着掳来的领地和银钱振奋军心。”

褚亦燃的眼睛一亮：“倘若我们的军队能撑到冬至——”

“所以说我们的陛下蠢啊，”苏景冷哼一声，潮湿的袖口贴在腕骨上，显出几分伶仃，“被人打了两个月就溃不成军，急惶惶地割地赔款送和书！至于要挟我当质子嘛……不过是想在赫连荻面前讨个彩头。”

听着苏景如此冷静地分析局势，褚亦燃既感叹于他审时度势的清醒理智，又感到前途未卜……

看着褚亦燃担忧的神情，苏景勾了勾嘴角：“放心，我们短时间内死不了……”转而又有些自嘲，“不过我那位父皇是顾不上我在北齐的死活的……所以，我们得自己挣命。”

“嗯！”斜阳不知何时移到了褚亦燃的脸上，映的他一双眼睛清澈又坚定，“我信殿下。”

苏景忽然倾身向前，染着茶香的衣袖拂过褚亦燃的指骨：“你既选了我...”尾音罕见地颤了颤，又迅速稳住，“我自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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