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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好
坤宁宫内,宫灯已燃,将殿内照得一片暖融,却化不开两人之间的疏离。
谢霜序正欲卸下头上珠翠,身後却忽然贴上一具温热的身躯。宴雪深的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从背後环住了他的腰,将他紧紧锁在怀中。那醇厚而霸道的龙涎信香,如同无形的网,瞬间将他笼罩。
“霜序……”宴雪深将下颌抵在他瘦削的肩头,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近乎狼狈的涩然,“今日那些人的目光,朕很不喜。他们看你,朕便想将他们的眼睛都剜出来。”
他顿了顿,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揉碎融入骨血,终于将那句盘旋心头许久的话吐露:
“我……很嫉妒他。”宴雪深没有直言那人的名讳,可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宴雪深说出的话语带着帝王的屈尊降贵,也带着偏执的占有,“嫉妒他曾拥有过我不曾拥有的……你的过去。”
“嫉妒他能与你一同长大,嫉妒他比我早那麽多年……就认识了你”宴雪深脱口而出的不再是朕,而是用我字代替,仿佛这只是恩爱夫妻间的闺房蜜语。
他没有给谢霜序任何回忆或辩驳的机会,猛地将他的身子转过来,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急切到仿佛其他任何事物都不重要了。
这个吻不似赏花宴上的互动只流于表面逢场作戏,反而是充满了侵略性,可谢霜序却能从这个吻中感受到宴雪深强烈的不安。
谢霜序起初身体僵硬,被动承受。但在宴雪深这罕见的,近乎失控的剖白与强硬的亲吻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裂缝。
这个掌控一切的帝王,内心并非坚不可摧,他也会因不确定而焦躁,因嫉妒而失态。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谢霜序心中成形。
他没有像以往那样拒人千里,当那强势的亲吻稍稍停歇时,他唇瓣红肿,眼尾泛着薄红,呼吸间微微喘息,声音带着一丝极细微的,恰到好处的颤抖,轻轻推开宴雪深的胸膛:
“陛下……”
他示弱了。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用冰冷的沉默应对,而是适当的流露出了一丝脆弱与不安。
宴雪深果然一怔,满腔的妒火与暴戾仿佛被这细微的颤抖浇熄了一半。宴雪深像被抚平炸毛的大猫一般,心里的愤懑瞬间烟消云散。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难得显露的柔软姿态,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因方才的亲吻而蒙上一层水汽,眼尾泛红,竟有种惊心动魄的易碎感。
他打横将谢霜序抱起,大手握住那纤细柔软的腰肢,将谢霜序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今日想来你也乏了,我……明日再来看你。”
接下来的几日,谢霜序便病了。
他并未大病,只是恹恹地,食欲不振,时常望着窗外出神,偶尔咳嗽几声。太医也只说是心绪郁结,兼之偶感风寒,需静心调养。
宴雪深几乎是日日守在榻前,亲自试药温,过问饮食。
而谢霜序,则开始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展露他的变化。
他会在宴雪深喂药时微微蹙眉,却还是顺从地喝完,低声抱怨一句:“苦…”。待到对方用蜜饯来哄时,他便也温顺地接受这份甘甜。
他会在宴雪深批阅奏折陪在一旁,偶尔擡眸看他,在被发现时,又迅速垂下眼帘,耳根却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
他会在宴雪深提及谢家时,不再像以前那样完全回避,而是会轻声说一句:“父亲年事已高,望陛下……多加体恤。”
在床笫之间,当情潮汹涌理智濒临溃散之际,谢霜序不再像最初那般,用彻头彻尾的沉默与僵硬来对抗。
他会在于沉浮间,下意识地攥紧身下的锦褥,指尖泛白。
当宴雪深的动作过于强势,带来些许不适时,他会难以抑制地从喉间溢出几声细弱的呜咽,那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情欲浸透的颤音。
“陛下……”在意识迷离时,他会无意识地,如同寻求依靠般,将滚烫的脸颊埋进宴雪深的颈窝,纤细修长的手臂攀住宴雪深宽厚的肩膀,用带着哭腔的,破碎的气音,本能地求饶:
“慢些……”又或是,“受不住了……”
谢霜序并未试图去压制或掩饰这种失态。他任由这些细微的,示弱的信号流露出来,甚至在清醒些许後,会因这短暂的失控而流露出片刻的羞赧与无措,飞快地别开视线。
这些细微的举动,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宴雪深心中激起了一圈又一圈涟漪。他欣喜地发现,他的皇後似乎终于不再是那块捂不热的寒冰,那坚硬的外壳,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透出了一点……属于他的,只属于他的微弱的暖意。
他认为自己终于敲开了那坚硬的外壳,触碰到了内里真实的,柔软的,会依赖他也会向他示弱的谢霜序。
他开始更加纵容,对谢家的态度也明显缓和,给予了更多的支持,他不再提起楚照野,仿佛这个人从未在他们之间存在过。
谢霜序躺在帐幔之後,看着宴雪深为他忙碌,因他的示好而眼中带笑的模样,心中一片冰冷的计算着。
他在用自己,用宴雪深对他的爱意作为筹码,为谢家,也为自己未知的将来,艰难的筹谋着一线生机。
他知道这是在刀尖上跳舞,但他已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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