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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猎（第1页）

春猎

帝後和睦恩爱有加似乎成了朝野共识，恰逢新帝登基後的第一场春猎，场面浩大，万邦来朝，其中不乏一些与定北侯府交好或别有用心的小国使臣。

围场之上，宴雪深一身戎装，弓马娴熟，箭无虚发，尽显帝王英武。

谢霜序则安静地坐在凤辇之上，姿容绝世，是盛世最体面的点缀。然而，在各国使臣轮番敬酒的间隙，一位来自北狄邻邦，性情豪爽的使臣，许是饮多了酒，竟带着几分挑衅的笑意，用不甚流利的官话高声说道：

“臣曾听闻，陛下与皇後佳偶天成，实乃一段佳话。只是……呵呵，似乎也曾听闻，陛下乃是强夺……”

“使臣慎言！”

一道严肃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那未尽之语。所有人都惊愕地望去，只见一直沉默的皇後谢霜序缓缓起身，面覆寒霜，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此刻锐利如刀，直直射向那名使臣。

他上前一步，与宴雪深并肩而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本宫与陛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地为证，日月可鉴。使臣远道而来，莫要听信些市井流言，徒惹笑话，失了邦交体面。”

他维护得毫不犹豫，姿态强硬，直接将那指控定性为不可信的市井流言，同时向使臣施压，双管齐下效果卓绝。

那使臣脸色一阵青白，不敢再言。

宴雪深心中巨震。

他从未想过，谢霜序会在大庭广衆之下，如此明确如此强势地维护他，驳斥那些连他自己也介怀的流言。这对他来说是巨大惊喜，心中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更加汹涌的爱意瞬间冲垮了他的心防。

当晚，帝王寝帐内，灯火通明。

宴雪深紧紧拥着谢霜序，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他揉碎，声音带着罕见的激动与沙哑：“霜序，今日……谢谢你。”说完，不等谢霜序回应，便带着满腔澎湃的情感，深深地吻住了他。这个吻，不再是占有和征服，而是充满了珍视与怜惜。

谢霜序承受着这个吻，眼帘低垂，掩去眸底深处的情绪。

待到气息微平，帐内温情脉脉之时，谢霜序依偎在宴雪深怀中，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他的一缕发丝，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陛下，今日那使臣之言，虽是无稽之谈，却也让臣妾想到……树大招风。

父亲年事已高，位居丞相之职，身处漩涡中心，臣妾实在担忧……”

他擡起眼，眼中水光潋滟，看起来只是纯粹的为父担忧的孝心：

“臣妾别无他求，只恳请陛下，允准父亲告老还乡，让他能在京城颐养天年，远离朝堂纷争。如此，臣妾也能安心了。”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

宴雪深凝视着怀中人，心中明镜一般。他如何不知谢霜序此举的深意？

让一个功高震主的丞相安然在京城养老，已是帝王最大的宽容和恩典，这是谢霜序为家族求得的最後一道护身符，谢家交出权柄，安心养老，换取帝王的饶恕。

这看似温情的请求背後，是赤裸裸的政治智慧与牺牲。

良久，宴雪深缓缓吐出一口气，将怀中人搂得更紧，沉声道：

“准了。”

“朕会赐下府邸田産，保谢卿……安享晚年。”

他答应了。不仅因为今日的维护让他感动，更因为，谢霜序这份为了家族向他屈服的姿态和诚意，让他感受到了另一种形式的彻底掌控与满足。

谢霜序依偎在他怀中，柔顺地谢恩：“臣妾，代父亲，谢陛下隆恩。”

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父亲，孩儿能为您做的，暂时只有这麽多了。剩下的由孩儿一人来承受，便已足够。

夜深，寝帐内静得只剩烛火被风吹的轻颤的声响。

谢霜序从寝榻上坐起身，今夜格外难眠……也许是因为终于得偿所愿保住了谢家。

转头望向宴雪深，指尖触及帝王颈侧的温度，微微一颤。

宴雪深转身，忽地握住他的手。那双历经杀伐的手掌宽厚而炙热，与他纤细的指节交缠在一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霜序。”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深意。“你说……若我们有个孩子，会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

谢霜序心口微滞，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要说些什麽，最後却都归于沉默。

烛光在他纤长的睫羽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宴雪深坐起身，玄色寝衣的衣襟微敞，露出线条紧实的胸膛。他没有立刻言语，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眸沉沉地凝视着谢霜序，目光如同实质，带着温存的同时又给人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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