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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彻底落了,星纹的光亮了起来,撒在老井旁的红泥上。赵婶拎着草药汤跑过来,药罐里的汤还冒着热气,紫花藤的药香混着灵脉的温,飘得很远。“快!把汤倒在布上,敷在伤口上!”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热布敷在狗剩的胳膊上,“这汤加了双倍灵稻根,能把邪气逼出来,就是有点烫,忍忍。”
狗剩咬着牙,没哼一声,只是攥着阿牛的手,手指冰凉。阿牛也回握过去,把镇邪铃放在两人中间,轻轻摇了摇:“铃响了,邪气就不敢来了,你别害怕。”
铃音清透,顺着风飘向曾婆婆的坟前,稻丛里的穗粒跟着晃了晃,像在回应。林青禾看着两个少年交握的手,看着狗剩手臂上渗着药汁的伤口,突然想起老村长说的“守护是一辈传一辈”——原来这传承,不只是法器和令牌,是在危险面前,愿意为对方挡一下的勇气,是明明害怕,却还攥紧武器的坚持。
“邪影还会来。”老村长站起身,望着地脉缝的方向,“它们躲在缝里养气,肯定想趁夜里再出来,得把缝封了,不然会有更多邪影出来。”他看向林青禾,“你带着令牌,我来塞灵稻根;阿牛,你用镇邪铃对着缝摇,铃音能震住里面的邪气;狗剩,你歇着,别乱动。”
“我也能帮忙!”狗剩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赵婶按住:“你这孩子,伤口还在流血,帮什么忙?乖乖坐着,看着他们就行,这也是守灵田。”
阿牛握紧镇邪铃,深吸一口气。他走到地脉缝前,想起老村长说的“铃芯是第一茬灵稻的穗芯”,想起曾婆婆教他编符时说“心诚了,气才足”,然后闭上眼睛,把所有的念想都聚在铃上——想着灵田的稻穗,想着狗剩流血的胳膊,想着青禾姐说的“守灵田就是守家”。
他轻轻摇动铃铛,清透的铃音像流水般灌进地脉缝里。缝里的黑雾突然冒了出来,却被铃音震得缩了回去,像怕烫的老鼠。林青禾赶紧把令牌贴在缝上,金光顺着缝往里钻,老村长则往缝里塞灵稻根,每塞一把就浇点灵米浆:“再加把劲!铃的气快压不住了!”
阿牛的胳膊开始酸,铃绳勒得掌心疼。他睁开眼,看见缝里的黑雾越来越浓,竟慢慢凝聚成了个小小的邪影,带着尖细的“嘶嘶”声,往他的方向扑来。“青禾姐!它出来了!”他喊着,想往后退,却想起狗剩的伤口,想起自己说过“要守好老井”,又把脚扎在了原地。
邪影越来越近,泛着灰的气裹着股腥臭味。阿牛突然想起怀里的稻壳符,赶紧掏出来,却慌得没拿稳,符纸掉在了红泥上。邪影趁机扑过来,眼看就要碰到他的手腕——
“小心!”狗剩突然喊着,从地上抓起小铲,用尽全身力气往邪影扔去。铲头的寒铁碰到邪影,瞬间泛出青光,“滋啦”一声,邪影冒起黑烟,却没散,反而更凶地往狗剩的方向扑去。
“别碰他!”阿牛突然红了眼。他想起林青禾用令牌的血引气,想起曾婆婆用自己的血补锚点,突然咬了咬牙,抬起右手,狠狠咬破了指尖。鲜红的血珠滴在镇邪铃上,顺着铃身的星纹往下流,铃音突然变亮,像道银线,直刺邪影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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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影出一声尖啸,瞬间散成了灰。地脉缝里的黑雾也跟着淡了下去,被铃音和令牌的金光一起压回了缝底。阿牛的指尖还在流血,他却不管,只是紧紧攥着铃,往狗剩那边跑:“狗剩!你没事吧?它没碰你吧?”
狗剩看着他流血的指尖,眼泪又掉了下来:“你傻啊!咬自己干什么?疼不疼?”
“不疼!”阿牛咧嘴笑,指尖的血蹭在铃上,像给铃添了道红纹,“青禾姐说,血能引气,我试过了,真的管用!以后我也能像青禾姐一样,用自己的气护灵田了!”
林青禾蹲在旁边,看着阿牛指尖的血,看着狗剩臂上的伤,突然觉得眼眶热。这不是少年无知的冲动,是他们在学着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用流血的指尖,用挡在前面的身体,用没说出口却刻在心里的“我来护”。
老村长把最后一把灵稻根塞进地脉缝,浇上灵米浆,站起身时,眼里带着从未有过的亮:“好小子,都是好小子。”他走过来,摸了摸阿牛的头,又拍了拍狗剩的肩,“你们俩,现在是真正的灵田守护者了——不是因为你们有铃有铲,是因为你们心里装着灵田,装着身边的人,愿意为这份守护流血,这比任何法器都管用。”
赵婶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布,小心地给阿牛包指尖:“以后可别这么傻了,流血多疼啊。赵婶给你熬灵米粥,加野菊花,补补气血。”
夜色渐浓,星纹的光越来越亮,裹着老井旁的红泥。林青禾把令牌贴在狗剩的伤口旁,金光慢慢渗进皮肉里,黑血渐渐变成了鲜红。阿牛坐在旁边,手腕上的镇邪铃还在轻轻响,指尖的布包着红,却透着股骄傲的亮。
“青禾姐,”阿牛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以后守灵田,我跟狗剩也能站在前面了,是不是?”
林青禾点点头,望着远处金红的稻浪,望着守护碑的方向,望着曾婆婆坟前晃动的稻丛:“是,以后咱们一起站在前面,一起守灵田,一起守家。”
狗剩也笑了,虽然疼得咧嘴,却笑得很亮:“等我伤好了,陈叔说要教我打寒铁斧,以后我就能像林大山叔一样,用斧挡邪祟了!”
晚风带着稻穗的香,吹过老井,吹过少年们的笑,吹过镇邪铃的清音。林青禾摸了摸怀里的令牌,突然明白,曾婆婆、太奶奶,还有所有逝去的守护者,他们留下的不只是法器和故事,是藏在“守护”两个字里的勇气——这种勇气,会在少年的血脉里长大,会在流血的指尖上开花,会像灵田的稻穗一样,一茬接一茬,永远不会断。
月亮升起来时,他们终于把地脉缝封好。阿牛扶着狗剩,慢慢往村里走,两个小小的身影映在红泥上,紧紧靠在一起。林青禾跟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看着手腕上的铃、臂上的伤、指尖的血,突然觉得,灵田的未来,比这秋夜的星纹还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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