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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两人并肩站着，看着他们共同创造的这个“孩子”。一夜未眠的疲惫仿佛被这成就感和眼前的景象一扫而空。

“还不错。”陆景年抱着手臂，嘴角勾起一个真实的、带着满足和自豪的弧度。

“嗯。”江星哲应道，目光流连在模型的每一个角落，心里充盈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和暖意。这不仅仅是一个项目，更像是他们跨越十年，将彼此破碎的、未曾言明的部分，一点点拼凑、融合，最终创造出的一个完整的新世界。

阳光越来越烈，透过玻璃窗，带来暖洋洋的温度。陆景年侧过头，看着江星哲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看着他眼底因为模型而闪烁的、纯粹的光彩。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天台上，江星哲看着他画画时，偶尔也会露出类似的神情，只是那时候被更多的克制和清冷所覆盖。

时间，似乎真的改变了很多东西，又似乎，让一些本质的东西沉淀得更加清晰。

“天亮了，”江星哲也转过头，看向他，“今天上午还要跟投资方做初步汇报。”

“知道。”陆景年点点头，深吸了一口充满阳光和希望的新鲜空气，“走吧，先去吃个早饭，然后……迎接我们的‘孩子’第一次见人。”

他的用词让江星哲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在他唇角缓缓漾开。

他们一起走出项目室，踏入雨后初霁的、明亮而温暖的清晨。身后的模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预示着，属于他们的新的篇章，正随着这晨曦，一同到来。而那份在雨夜滋生、在晨曦中悄然靠近的温度，并未消散，只是被暂时妥帖地收藏起来，等待着下一个破土而出的时机。

余波与涟漪

模型汇报取得了超乎预期的成功。

投资方和评审委员会对那个在晨曦中诞生的模型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和赞赏。江星哲逻辑清晰、数据扎实的阐述，结合陆景年充满感染力的、对艺术空间和人文精神的解读，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精准地打动了在场所有人。

项目顺利进入了下一阶段。紧绷了数周的弦骤然放松，整个团队都洋溢着一种疲惫却兴奋的氛围。有人提议晚上去聚餐庆祝，得到了热烈响应。

“江工，陆指，一起啊！这次你俩可是头功！”团队里最活泼的年轻设计师小李热情地招呼。

陆景年靠在办公桌边，脸上带着松散的笑意，目光却飘向正在安静整理文件的江星哲。江星哲动作顿了顿，推了下眼镜，刚要开口，陆景年却先说话了：

“你们去吧，玩得开心点。我和江工还有点细节要碰，后面施工图阶段，麻烦事儿还多着呢。”他语气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夺。

同事们了然，只当两位大佬要继续钻研工作，便不再勉强，喧闹着离开了。

项目室很快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里还残留着刚刚汇报成功的兴奋余温，以及一种更私密的、只有他们能感知到的微妙张力。

江星哲其实并没有必须立刻要讨论的细节。他看向陆景年，带着一丝询问。

陆景年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同事们陆续离开的身影，漫不经心地说：“那种场合，吵得头疼。你也不喜欢吧？”

他是对的。江星哲确实不擅长也不喜欢那种过于喧闹的集体活动。他习惯于秩序和安静。只是他没想到，陆景年会注意到，并且用这样一种方式，替他，也替他们两人，挡开了不必要的社交。

“嗯。”江星哲低低应了一声，心里滑过一丝暖流。这种被细致洞察和理解的感觉，对他而言，很陌生，也很……受用。

“饿吗？”陆景年转过身，问道，“我知道有家私房菜，环境不错，味道也正宗。算是……庆祝一下？”

这次他没有用“工作餐”之类的借口，直白地发出了一个介于工作伙伴和私人朋友之间的邀请。

江星哲看着他，窗外傍晚的光线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他想起雨夜的热粥，想起晨曦中靠近的温度，想起模型完成时心底那份充盈的、想要与人分享的喜悦——而那个人，似乎只能是陆景年。

“好。”他听见自己回答，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

那家私房菜馆隐藏在老城区的一条巷弄里，门面低调，内里却别有洞天，清幽雅致。他们坐在一个小包间里，窗外是小小的庭院，竹影摇曳。

饭菜很可口，两人之间的对话也不再局限于工作。他们聊起大学时代的一些趣闻（主要是陆景年打工时的见闻），聊起各自行业里的一些奇葩人和事，甚至聊起了最近看的书和展览。气氛松弛而自然。

陆景年很健谈，当他放下戒备时，言语间有种生动的诙谐和洞察力。江星哲大多时候是倾听者，但也会偶尔抛出几句精准的点评，引得陆景年大笑，说他“不愧是学霸，吐槽都一针见血”。

“你那时候，”江星哲斟酌着开口，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在南方，很辛苦吧？”

陆景年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并没有回避。他夹了一筷子菜，语气平静：“都过去了。那时候年轻，能扛。而且……”他抬眼看向江星哲，目光深邃，“有时候觉得，那些经历，就像打磨画布的砂纸，粗糙，但磨掉了些没用的东西，也让画布能更好地留住颜色。”

他的话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后的通透。江星哲默默听着，心里泛起细密的心疼，也涌起一股更深的敬佩。他认识的陆景年，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被生活轻易打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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