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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陆景年闷声应道,眉头皱得更紧,“估计是。妈的,这么小一点……”
小猫似乎感知到又多了一个人,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细弱的叫声带上了颤抖。
陆景年下意识地用手掌虚虚地拢住它,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形象完全不符的轻柔。“怕什么,又不会吃了你。”他低声嘟囔,像是在训斥,又像是在安慰。
江星哲看着他宽大的手掌几乎能将那只小猫完全覆盖,那小心翼翼的姿态,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陆景年调试那些昂贵颜料时,也是这般专注而珍惜的神情。
“得带它去看兽医。”江星哲冷静地提出建议。
陆景年抬起头看他,眼神里有瞬间的犹豫,似乎不确定江星哲对这种“麻烦事”的态度。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宠物医院,八点开门。”江星哲继续说道,语气平淡自然,仿佛在讨论一个工作流程,“可以先把它暂时安置在项目室的储物间,那里有个空纸箱。”
陆景年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眼底那丝犹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类似于“果然你也这样”的释然和……暖意。他“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这个方案。
于是,在这个雾气未散的清晨,项目室里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极其微小的新成员。
陆景年用他那件价值不菲的备用t恤给小猫做了一个更舒适的临时小窝,江星哲则找来了一个浅碟子,重新倒了干净的温水。两人围着那个放在角落储物间纸箱里的小生命,动作都有些笨拙,却异常和谐。
小猫在温暖和安全的环境下,终于不再哀叫,小口舔着水,然后蜷缩在柔软的布料里,闭上了眼睛,小小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陆景年蹲在纸箱边,看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他看向江星哲,发现对方也正看着纸箱里安睡的小猫,镜片后的目光是他从未见过的温和。
“看不出来,”陆景年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调侃,“江大建筑师还有这份爱心。”
江星哲收回目光,看向他,语气依旧平淡:“看不出来,陆大艺术家还有当奶爸的潜质。”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碰撞了一下,然后各自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陆景年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江星哲则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开始准备一天的工作。
晨光彻底驱散了雾气,透过窗户洒满房间。项目室里,图纸依旧,模型静立,而在不显眼的角落,多了一个细微的生命迹象,和两个男人之间,因这意外插曲而悄然滋生的、更深一层的联系与柔软。
有些温柔,不必宣之于口,却已在晨雾散尽的角落里,悄然生根。
筑巢
小猫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江星哲和陆星哲之间漾开了另一层涟漪。项目室那个安静的储物间角落,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一个秘密据点。
陆景年给小猫起了个极其随意的名字——“灰仔”,因为它那身灰白相间、总也洗不彻底似的毛。江星哲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地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了附近几家评价不错的宠物店和兽医的联系方式。
灰仔的后腿只是轻微扭伤,在兽医的处理下很快好转。但它体质很弱,需要精心照料。于是,在繁忙的工作间隙,喂养灰仔成了两人之间一项不成文的、轮流负责的“秘密任务”。
陆景年负责“武力震慑”和“粗放型投喂”。他总能不知从哪里变出适合幼猫的奶糕、营养膏,动作虽然依旧算不上温柔,但至少不会再把奶糊蹭到灰仔满脸都是。偶尔灰仔调皮,用没轻没重的小爪子勾破了他的设计草图,他也只是黑着脸,捏着它的后颈皮把它提溜到一边,骂一句“小混蛋”,却从没真的动过怒。他甚至还用废弃的模型边角料,给灰仔搭了一个歪歪扭扭、但异常结实的小型爬架。
江星哲则负责“精细管理”和“环境优化”。他会严格按照兽医嘱咐的时间给灰仔喂药,会用温水小心翼翼地帮它擦拭眼角的分泌物,会定时更换它小窝里垫着的柔软毛巾。他网购了一个更舒适保暖的猫窝,悄无声息地替换了陆景年那件已经沦为抹布的t恤。他还带来了一小盆对猫无害的猫草,放在储物间的窗台上,让那片角落多了点生机。
两人没有明确分工,却配合得异常默契。常常是陆景年风风火火地拎着猫粮进来,发现食盆和水碗已经被江星哲清洗干净,换上了新的;而江星哲下班前想去添次猫粮,会发现陆景年已经添过了,还顺手把灰仔弄乱的猫砂盆整理好了。
他们甚至开始自然而然地交流起与灰仔相关的话题,语气平常得如同讨论工作。
“灰仔今天好像精神点了,吃了小半碗奶糕。”
“嗯,它腿上的绷带可以拆了,我约了明早的复查。”
“这猫抓板不行,太软,它不爱挠。我重新订了个剑麻的。”
“储物间的窗户我检查过了,缝隙很小,它跑不出去。”
这些对话发生在茶水间,在会议间隙,在并肩走向停车场的路上。琐碎,平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度,将两人缠绕在一种共同养育着什么的微妙氛围里。
这天晚上,两人又默契地留到了最后。灰仔在他们脚边跌跌撞撞地玩耍,抱着江星哲的裤脚磨爪子,又去扑咬陆景年随意丢在地上的画笔。
陆景年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修改着效果图。江星哲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平板电脑里的施工图纸。灰仔玩累了,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环顾四周,然后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到两人中间,先是蹭了蹭陆景年屈起的膝盖,又转头看了看江星哲,最后,它选择了江星哲脚边那块柔软的地毯,蜷缩起来,发出了满足的、细微的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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