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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年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有点……吵。”他指了指那些文件,“这些商业活动,综艺曝光,和我的画关系不大。感觉像是在消费‘陆景年’这个名字,而不是在传播艺术本身。”
江星哲理解他的感受。他喝了一口牛奶,温声道:“不想去就都推掉。你现在不需要靠这些来证明什么。”他顿了顿,看着陆景年,“记住,无论外面有多少声音,在家里,你只是陆景年,是小晨小曦的爹地,是我爱人。其他的,都不重要。”
陆景年抬眼看他,窗外夜色渐浓,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江星哲的目光在暖光下显得格外坚定和温柔。那股因外界喧嚣而泛起的浮躁,奇异地被这眼神抚平了。
“我知道。”陆景年点了点头,将那些文件推到一边,“只是有时候会觉得,声名像潮水,涌过来的时候,需要很用力才能站稳。”
“那就站稳。”江星哲伸出手,隔着桌子握住他的手,掌心温暖干燥,“我陪着你。爸妈,孩子们,都陪着你。咱们家,就是你最坚实的岸。”
正说着,书房门被轻轻敲响,然后推开一条缝。小曦探进小脑袋,小声说:“爹地,爸爸,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宝贝。”江星哲柔声道。
小曦抱着一个画册走了进来,是陆景年送给她的、适合儿童临摹的大师作品集。她走到陆景年身边,把画册摊开在桌上,指着一幅莫奈的《睡莲》,仰着小脸,有些苦恼地说:“爹地,老师让我们学画光影,我画的水,总是没有光的感觉……你可以教我吗?”
她的到来,像一阵清风吹散了书房里最后一丝凝滞的气氛。陆景年看着女儿纯净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心中那片被声名搅动的湖水彻底平静下来。
他弯腰将小曦抱到腿上,拿起一支铅笔,在旁边的草稿纸上轻轻勾勒:“看,小曦,光不是平涂上去的。它在这里……”他的笔尖在纸上留下细腻的排线,“是透过水波,折射出来的,所以会有明暗的变化,有跳跃的感觉。”
他耐心地讲解着,声音低沉而温和,完全沉浸在与女儿共享的艺术世界里。江星哲在一旁看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一刻的陆景年,褪去了所有艺术家的光环和声名的负累,只是一个温柔耐心的父亲。
小晨也闻声跑了进来,看到爹地在教妹妹画画,也挤过来凑热闹,叽叽喳喳地问着各种问题。书房里顿时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江星哲起身,悄悄将桌上那些惹人心烦的文件收进抽屉。他知道,对于陆景年而言,再高的声誉,再优渥的邀请,也比不上此刻怀中女儿的重量,和耳边孩子们纯净的笑声。
声名如潮,涨落有时。但家,是永恒的港湾,掌心的温度,是衡量幸福的唯一砝码。
后来,陆景年只选择性地接受了一个由国家美术馆发起的、关于艺术普及的公益项目邀请,定期去为一些青少年艺术爱好者进行免费的创作分享。其他的商业活动和曝光,都被他礼貌而坚定地拒绝了。
他的生活重心,依然清晰地锚定在画室与家庭之间。外界的声音逐渐远去,而家中画笔的沙沙声、孩子们的笑语声、爱人关切的低语声,则构成了他世界里最动听、也最恒久的背景音。
他依然是那个陆景年。只是他的画布上,除了生活切片的真实,更多了一份历经喧嚣后的沉淀与通透。那是一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并且深知何处是归途的安然。
年少的星星,曾渴望被看见。而如今的星辰,已然找到了自身发光的意义——并非为了照亮整个世界,只是为了温暖他所在意的那一方小小天地。而这,已然足够璀璨,足够永恒。
无声的色彩与共鸣的心弦
国家美术馆的公益艺术项目,主要面向的是对艺术有浓厚兴趣但缺乏系统指导的青少年,其中还有一个特殊的分组——面向视力障碍的孩子们。当项目负责人有些忐忑地向陆景年提出,是否愿意尝试指导这个特殊的小组时,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这个决定让江星哲都有些惊讶。他知道陆景年对艺术的要求极高,甚至有些“洁癖”,很难想象他如何与那些可能连形状和颜色都无法清晰感知的孩子沟通。
“你确定吗?”晚餐时,江星哲忍不住问道,“这可能会……很有挑战性。”
陆景年给身边的小曦夹了一块她爱吃的蒸蛋,语气平静:“艺术不只是用眼睛看的。”他顿了顿,看向江星哲,眼神深邃,“有时候,闭上眼睛,感受到的或许更真实。”
第一次去视障小组授课那天,陆景年没有带任何画具或作品。他只带了一些不同纹理的布料、各种形状的木块、石块,还有几瓶气味迥异的天然精油。
教室里很安静,七八个年龄不等的孩子坐在那里,神情带着些许好奇与拘谨。陆景年走到他们中间,没有站在讲台上。他先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声音比平时更加温和、清晰。
“今天,我们不画画。”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孩子们愣住了。“我们来玩一个游戏,一个用手、用耳朵、用鼻子‘看’世界的游戏。”
他让孩子们轮流触摸那些粗糙的树皮、光滑的鹅卵石、柔软的天鹅绒、冰冷的金属块,引导他们描述指尖传来的感觉。他摇晃装着不同沙粒的罐子,让他们聆听声音的粗细;他打开精油的瓶子,让他们辨别薄荷的清凉、檀木的沉静、柑橘的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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