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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暗流（第1页）

长乐宫内，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

皇后卫昭仪脸上的血色褪尽，那双曾随帝王阅尽沙场的凤眸中，此刻盛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那声音……空灵、稚嫩，却又无比清晰地响彻在她的脑海里，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的儿子，萧煜！

是幻听吗？是贞妃又在耍什么鬼蜮伎俩，想要扰乱她的心神吗？

无数念头在她脑中翻涌，但那份曾随帝王征战沙场的冷静，还是让她强行压下了心头的惊涛骇浪。她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下意识地扫过全场，然后，她看到了瑞王萧澈和王妃陆文卓脸上那如出一辙的惊骇！

他们……也听到了！

这个认知，比听到那个声音本身，还要让她感到震撼。她死死地盯着瑞王夫妇，声音因极致的压抑而微微颤：“刚刚……是什么声音？”

她问的不是“谁在说话”，而是“是什么声音”。这个确认，对她至关重要！

萧澈和陆文卓的心跳也漏了一拍。他们没想到，除了他们夫妻二人，竟然还有第三个人能听到女儿的心声！而这个人，还是当朝皇后！

陆文卓的大脑飞运转。她看了一眼皇后那因恐惧而收紧的手臂，以及被她紧紧护在怀里、一脸茫然的九皇子萧煜，瞬间做出了决断。

皇后，是他们目前能找到的，最强大、最可靠的盟友！

“娘娘，”陆文卓深吸一口气，迎上皇后的目光，缓缓地、郑重地摇了摇头，示意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皇后是何等聪慧之人，她立刻明白了陆文卓的意思。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恢复了镇定。她松开紧抱着儿子的手，勉强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对萧煜说：“煜儿，母后要和你四皇嫂说些体己话，你先跟宫人去殿外玩一会儿，好不好？”

萧煜虽然不解母后为何突然脸色大变，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跟着宫女走了出去。

“你们也都退下。”皇后屏退了所有伺候的宫人。

当厚重的殿门被关上，隔绝了内外一切视线时，一场秘密的谈话，才刚刚开始。

……

与此同时，东宫的气氛比殿外的寒夜还要冰冷。

太子萧璟负手立于窗前，一言不，但周身散的阴鸷之气，却让一旁侍立的宫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地上没有被砸碎的瓷器，但这份死寂的压抑，比任何暴怒都更令人心惊。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云微，你说，父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太子妃沈云微上前一步，柔声道：“殿下，父皇行事，向来深不可测，或许……是想借此敲打一番，我们不必过于忧心。”

萧璟缓缓转过身，眼中没有暴躁，只有冰冷的杀机与不解：“一个巫蛊之术，人证物证俱在，父皇为何会突然改了主意？他将老四一家留在宫里，表面看似软禁，实则保全，这道旨意处处透着古怪。还有今日在御书房，他看本宫的眼神……云微，父皇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沈云微的眼中也闪过一丝阴霾。她同样想不通父皇此举的深意，但比起一个无关紧要的陆文卓，她更在意的，是如何能让在外的镇国公夫妇早日“意外身亡”。只要那对老不死的没了，她镇国公嫡女的身份便再无人可以动摇，届时，一个区区的瑞王妃，又何足为惧？如今对付她，反而容易节外生枝。

就在此时，刚从御书房吃了瘪的贞妃杨贞儿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快步走了进来。她刚刚才在陛下面前受了从未有过的冷遇，此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母妃！”萧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迎了上去。

“慌什么！”贞妃冷冷地扫了儿子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沉得住气！你现在是太子，只要你不犯下谋逆那等无可转圜的大错，谁也动摇不了你的位置！”

她坐上主位，端起茶盏，用杯盖撇去浮沫，凤眸中闪烁着狠厉的光：“陛下此举，确实反常。他要么是老糊涂了，要么……就是在试探我们。不管是什么，我们都不能自乱阵脚。”

她看了一眼沈云微，意有所指地说道：“老四那个王妃，不是个省油的灯。如今她也进了宫，你们平日里要多加‘关照’，千万别让她在宫里兴起什么风浪。”

“儿臣明白。”沈云微温顺地应下，垂下的眼帘遮住了其中一闪而过的杀机。

贞妃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冷冷一笑：“一个废物王爷，一个来历不明的商女，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奶娃娃，本宫倒要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

长乐宫内，密谈仍在继续。

陆文卓将能听到心声的秘密，以及自己的推测，毫无保留地告诉了皇后。

“……臣媳知道这听起来匪夷所思，”陆文卓的语气异常诚恳，“但事实如此。不仅臣媳和王爷都能听见，至于父皇……臣媳不敢妄言，但今日金殿之上的种种反常，以及我们能从天牢中安然返回……这一切，或许都与此有关。否则，臣媳实在想不出第二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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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皇后心中所有的迷雾！

是了！瑞王一案处处透着古怪，陛下的态度更是反复无常。如果……如果陛下也能听到那个声音，那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陛下不是被蒙蔽了，他是在将计就计！而这个刚出生的小孙女，就是他洞悉一切阴谋的眼睛！

想通了这一点，皇后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她不再纠结于这声音从何而来，而是抓住了最关键的问题。

“方才……本宫听到的……真是朝安的心声？”她强撑着镇定，但颤抖的声线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那心声是不是说……煜儿的结局……不太好？”

萧澈看着她这样，终究是于心不忍，艰难地点了点头：“母后，我们听到的……都是一样的。”

这个确认，让皇后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结局不太好……”皇后喃喃自语，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的大脑一片混乱，各种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是生病？是意外？还是……被害？她不敢再想下去。

为了保护煜儿，她早已将他宫中上下换了个遍，饮食起居都由最信任的心腹打理，外人根本无从下手！可即便如此，她心中那股不安感却愈强烈，总觉得有哪里被自己疏忽了。

一瞬间，滔天的恨意与冰冷的杀机在她眼中迸！

“本宫知道了。”皇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所有的脆弱都已褪去，只剩下身为母亲的坚毅和身为皇后的冷静，“今日之事，多谢你们坦诚相告。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如今住在宫里，我们更要多走动，也好相互照应。”

这句话，代表着“偷听者联盟”，正式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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