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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件短袖他还在穿么,贺欲燃思绪飘的有点远,直到电话接通,传来熟悉的声音:“燃哥。”
“嗯。”贺欲燃顿了顿,贪婪的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好一会儿才问:“在哪?”
江逾白似乎两只耳朵都竖起来听他讲话的,立马就能做出回答:“家里面。”
电话里传洗衣机甩衣服的声音,混沌嘈杂,不知道,他有没有再洗那几件褪色的短袖。
“在洗衣服?”贺欲燃用未受伤的手臂支起身子,目光扫过墙角堆着的止痛药盒。
平常的通话贺欲燃没有这么多话要讲,一直都是忙忙碌碌,说了几句就挂掉,这么久以来,似乎是第一次状态这么松弛,只是跟他聊聊天。
江逾白“嗯”了一声:“很吵吗?我出去和你……”
“不吵。”贺欲燃很快打断:“听很安心。”
“好。”江逾白安静片刻,说:“你最近……”
贺欲燃等着他的下半句,但电话里只传来循环不止的滚筒洗衣机声音,江逾白这句没了下文。
“没事。”江逾白想了半天,似乎还是咽下去没说。
贺欲燃太熟悉他这种语气,每次江逾白欲言又止,最后都会变成一句轻描淡写的“没事”。
可他知道,江逾白从来不是真的“没事”。
但他不敢问,每一个谎言都在舌尖滚过无数遍,却还是怕露出破绽。
于是,贺欲燃转了话锋:“新地方住的还算习惯吗?”
江逾白声音平稳:“都好,不用担心我。”
贺欲燃补充:“住不习惯的话就和我说,我让沈哥跟你换一个。”
“不用,我适应能力强,住哪里都一样。”江逾白连三十平的小旅馆阁楼和网吧都睡过,说他适应能力强,不如说是习惯将就。
贺欲燃说:“那就好,我还怕你马上就高考了,临时给你换住处,会影响睡眠。”
“不会。”
听到江逾白再次反驳,贺欲燃的心态放平了一点:“明天就高考了,紧不紧张?”
“不紧张。”江逾白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笑:“你紧张吗?”
贺欲燃也笑了:“你高考,我紧张什么?”
这次江逾白停顿了很久,才说:“今天来接送我的车又多了两辆,你又让沈哥调人过来了吗?”
贺欲燃猜到是沈墨羽自己的意思,回答:“没有,他最近出差去海外,不放心你,才调过去的。”
江逾白问:“是不是很麻烦。”
贺欲燃声音放软:“不麻烦,你安全就好了,好好备考,其他什么都不需要想。”
明明很正常的聊天内容,贺欲燃总觉得他不太开心。
江逾白没说话,电话里只剩下洗衣机单调的嗡响。
突然,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炸开,他忙问:“怎么了?”
“刚才没注意,把床头柜花瓶弄碎了。”
“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但花瓶碎了。”江逾白说:“这屋子宁哥他们住过,东西应该挺贵的。”
贺欲燃噗嗤一声笑了:“你要赔钱吗?”
“赔吧。”江逾白认真考量。
恍惚间,思绪一同飘远,落到两人第一次初见时那条小吃街,江逾白一脸正直的说:“不能不给钱。”
其实过了这么久,江逾白一点也没变,贺欲燃又忍不住笑了:“好,赔,我赔,你的钱都留着,给我买好吃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没有像以往一样接住这个玩笑。
“嗯。”没来由的,江逾白沉声呢喃:“好像,总在给你添麻烦。”
贺欲燃皱眉:“什么麻不麻烦?一个相框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江逾白笑了笑,就像是照往常一样逗他似的:“随便说的。”
他收拾着那一地的玻璃,细碎的残渣到处都是,一点一点拾起来要费很大功夫。
“毕业典礼,有没有录了视频之类的,我想看看。”
江逾白说:“有,我晚点发你。”
“好。”贺欲燃顿了顿:“花收到了吧,好看吗?”
那天毕业典礼结束之后,江逾白进车就看见了一大束紫罗兰,总共有99朵,快占了整个后座的位置,贺卡上是贺欲燃的字迹:高考加油。
贺欲燃几乎能想象江逾白看见那束花的表情,睫毛低垂,嘴角微微弯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花瓣。
“嗯,很漂亮。”江逾白藏起后半句没说。
如果你捧着它,会更漂亮。
贺欲燃笑了笑:“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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