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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怒海争锋惊涛裂列（第1页）

费尔南多伯爵面色铁青地离开鸿胪寺，睿亲王夜曦提出的“十日之期”如同套在脖颈上的绞索，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与羞辱。葡萄牙王国纵横四海，何曾在一个“东方帝国”面前如此被动？他知道，谈判的伪装已被彻底撕破，剩下的，唯有最原始的武力较量与最险恶的阴谋诡计。帝国的京城，在短暂的僵持假象后，即将迎来疾风骤雨。

回到会同馆，费尔南多立即召集核心成员密议。昏暗的烛光下，众人脸上都蒙着一层阴影。

“阿尔瓦雷斯将军那边有回复吗？”费尔南多急切地问向负责通讯的军官。

军官摇头：“最后一次信鸽传书是三日前，将军表示会继续对满剌加施加压力，并寻机与帝国水师决战。但之后……风浪太大，信鸽可能……”

“不能再等了！”费尔南多打断他，焦躁地踱步，“那个亲王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十天！他不会给我们十天时间！我敢打赌，他的人现在就在外面盯着我们！一旦期限一到，或者更早，他们就会找借口扣押我们，甚至……”他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耶稣会修士罗德里格斯神色凝重：“伯爵，我们是否尝试再接触一下那位苏大人，或者其他可能帮我们说话的人？也许能争取一些转圜时间，或者获得一些内部情报……”

“没时间了！也没用了！”费尔南多低吼道，“那个亲王太精明，他把事情挑明了，现在谁还敢公开为我们说话？苏清云那种老狐狸，只会躲得远远的！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回到海上，回到阿尔瓦雷斯将军的舰队中！只有在船上，在炮口下，我们才是安全的，才有谈判的资格！”

“可是，伯爵，他们不会轻易放我们走的。”随行商人担忧道，“我们的船只还在天津港，被他们的水师看着。”

费尔南多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所以不能明着走。罗德里格斯修士，你和其他几位学者、商人，明天一早，照常去拜访国子监，讨论学问，参观书市，制造我们还在正常活动的假象。我，卡洛斯上尉，还有少数精锐护卫，今晚就换上汉人衣服，混出城去！天津港那边，我们有人接应，有小船可以送我们出海，与在外海接应的快船汇合！”

这是一次大胆而冒险的逃亡计划。罗德里格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到费尔南多决绝的眼神，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是夜，乌云遮月。会同馆后门悄然打开，几个黑影融入京城的夜色中。他们利用白天以参观为名记下的路线，避开主要街道和巡更，专走小巷，竟真的绕到了城墙一处相对偏僻的排水涵洞附近。接应的内应早已等在那里，带着他们从涵洞钻出城外，骑上备好的快马，向天津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行动，并未完全逃过督行司的眼睛。就在费尔南多等人离开会同馆后不久，负责监视的暗桩就现了异常——伯爵及其护卫房间的灯火虽亮，却无人影走动。他们立即上报。

消息传到总览衙门时，夜曦尚未就寝。他闻报，冷笑一声：“狗急跳墙了。果然不敢坐等十日之期。”

“殿下，是否立即关闭城门，全城搜捕？或派快马沿途拦截？”属官请示。

夜曦沉思片刻，摇了摇头：“费尔南多狡猾，既敢潜逃，必有接应和后手。京城大索，动静太大，易引起恐慌，且未必能抓到。天津港方向……传令天津水师与卫所，加强巡查，若现其踪迹，尽力拦截，但不必强求，以勿使其挟持我朝百姓或造成重大破坏为先。”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东南沿海：“重点不在这里。费尔南多出逃，意味着其已彻底放弃外交途径，接下来，必是全力一战！令广东、福建水师，提高至最高战备，随时准备迎敌！满剌加方向，告诉周世宏和前线将领，敌人总攻，恐怕就在近日！”

就在费尔南多仓皇北逃之际，帝国东南海域，酝酿已久的风暴终于猛烈爆。

葡萄牙东方远征军司令阿尔瓦雷斯少将，在得到费尔南多关于谈判彻底破裂、帝国态度异常强硬的最后传讯（虽不完整）后，终于失去了耐心。他认为，既然无法通过外交恫吓和海盗袭扰迫使帝国屈服，就必须以一场决定性的海上胜利，摧毁帝国海军的脊梁，从而逼迫其坐上真正的“谈判桌”——一张由葡萄牙火炮划定的谈判桌。

他选择的目标，并非被围困的满剌加，而是正在向满剌加方向运动、试图建立前进据点的帝国福建水师主力。这支舰队拥有四十余艘大小战船，其中包括数艘新下水的“镇海”级改良福船，是帝国在东南海域除广东水师外最强大的机动力量。

阿尔瓦雷斯集结了其麾下主力战舰十二艘（均为装备数十门火炮的大型卡拉克帆船或盖伦帆船），以及二十余艘辅助战舰和运输船，利用其舰船更优的远航性能和情报优势，悄然绕过广东水师的巡逻区域，在澎湖以东的广阔海域，截住了正在行进中的福建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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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在黎明时分打响。当福建水师提督吴振邦站在旗舰“靖海”号船头，看到远处海平面上突然出现的一片片巨大帆影时，他知道，最严峻的考验到来了。敌舰体型庞大，桅杆高耸，侧舷炮窗密密麻麻，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全军戒备！列锋矢阵！新式火炮准备！快船哨探两翼！”吴振邦虽惊不乱，厉声下令。战鼓擂响，旗号翻飞，帝国水师迅从行军队形转为战斗队形。

葡萄牙舰队则排成经典的战列线，意图利用侧舷火炮的密集火力，在远距离上摧毁帝国船只。

“轰！轰！轰！”

葡萄牙舰队率先开火，数十门重型加农炮出震耳欲聋的怒吼，炮弹呼啸着划过海面，落在帝国舰队前方和侧翼，激起冲天水柱。几艘外围的帝国哨船被近失弹激起的巨浪掀翻。

“稳住！进入射程再还击！”吴振邦紧紧抓住栏杆，手心出汗。敌舰火炮的射程和威力，确实远预估。

帝国舰队冒着炮火继续前进。终于，“靖海”号及几艘“镇海”级大船侧舷装备的仿制改良长身管火炮出了怒吼！炮弹精准地砸向领头的葡萄牙旗舰“圣米格尔”号，虽然大部分被厚重船壳弹开，但有一击中了其艏楼，木屑纷飞，引起一阵混乱。

双方距离迅拉近，进入了包括碗口铳、佛郎机、火箭乃至弓箭在内的各种武器的射程。海面上硝烟弥漫，火光闪闪，喊杀声、爆炸声、木头碎裂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惨烈而雄浑的战争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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