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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老乡驰援（第1页）

年月日黄昏

滇西的日头坠得飞快，黄昏的霞光把黑松林的枝叶染成一片暗红，林子里的风裹着硝烟味和血腥味，吹得绑在老乡身上的麻绳簌簌作响。三挺九二式重机枪架在林口的土坡上，枪口斜指开阔地，枪管因为连续射击泛着淡青色的热光，几名日军机枪手蹲在掩体后，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睛死死盯着林外的动静，他们的身后，十几个老乡被绳子串成一串，老人佝偻着背，孩子缩在母亲怀里，哭声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陈惊雷趴在北侧土坡的灌木丛后，手里的驳壳枪已经上膛，枪身被汗水浸得滑。他的目光扫过日军的阵地——重机枪呈品字形排布，左右两侧各有一个步兵掩体，里面架着歪把子轻机枪，阵地前沿还埋了几颗地雷，显然是精心布置的防御。韩团长的榴弹炮还在朝着松林边缘轰击，炮弹炸开的火光映亮了半边天，日军的注意力被牢牢吸在正面，西侧山涧的方向，赵铁锤带着爆破连和小李的爆破组，已经消失了二十分钟。

“司令员，鬼子又在恐吓老乡了！”警卫员贴着地面爬过来，声音里带着怒火，“刚才有个鬼子兵，用刺刀挑着老乡的篮子，把里面的红薯全戳烂了，还逼着老乡喊‘八路军投降’！”

陈惊雷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指节白。他掏出怀表，表针指向六点十分，距离他给鬼子的十分钟期限，已经过了五分钟。黑松林里传来日军指挥官的喊话声，生硬的中文混杂着日语咒骂：“八路军的，再不撤退，老子就把这些支那人一个个枪毙！”

话音刚落，林子里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响，紧接着是一个老乡的惨叫。陈惊雷的心猛地一沉，举着望远镜看去，只见一名日军士兵踹倒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那妇女怀里的婴儿吓得哇哇大哭，日军士兵举着步枪，枪托狠狠砸在妇女的背上。

“狗娘养的！”陈惊雷咬碎了后槽牙，刚要起身，就被警卫员死死拉住。

“司令员，再等等！赵副营长他们肯定快到了！”警卫员急得眼眶红，“现在冲上去，就是拿战士们的命填啊！”

陈惊雷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警卫员说得对，可老乡的惨叫声一声声钻入耳膜，像刀子一样剜着他的心。他对着通讯兵低吼道：“喊话！告诉里面的老乡，八路军就在外面，一定会救他们出去！告诉鬼子，敢伤一个老乡，我们拆了他们的骨头！”

通讯兵立刻站起身，扯着嗓子大喊，声音穿透炮火声，清晰地传进黑松林。被绑着的老乡们听到喊话，原本麻木的眼神里泛起一丝光亮，那个被踹倒的妇女挣扎着爬起来，紧紧抱着孩子，眼神坚定地看向林外的方向。

日军指挥官气得哇哇大叫，对着通讯兵的方向疯狂扫射，子弹打在通讯兵身边的树干上，木屑溅了他一身。通讯兵毫不畏惧，依旧大喊着：“老乡们坚持住！我们的人已经绕到鬼子后面了！”

就在这时，黑松林西侧突然传来两声闷响，像是炸药包在土里爆炸的声音，紧接着是重机枪的怒吼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日军士兵的惨叫声。陈惊雷的眼睛猛地一亮——是赵铁锤得手了！

“同志们，冲！”陈惊雷猛地从灌木丛后跃起，驳壳枪连三枪，三名正在换弹的日军士兵应声倒地，“救老乡，杀鬼子！”

埋伏在北侧的机动部队战士们同时跃起，步枪、轻机枪的火力如潮水般扫向日军阵地，战士们端着刺刀，踩着红土朝着林口猛冲，喊杀声震彻山野。正面阵地上的韩团长听到动静，立刻下令：“榴弹炮转移目标，轰击日军步兵掩体！机枪连掩护冲锋！”

榴弹炮的炮弹精准地落在日军的轻机枪掩体上，掩体瞬间被炸塌，两名日军机枪手被埋在碎石下。失去重机枪掩护的日军士兵慌了神，纷纷从掩体后窜出来，想要组织抵抗，却被八路军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

陈惊雷冲在最前面，军靴踩过日军士兵的尸体，红土混着鲜血溅在裤腿上。他很快冲到老乡身边，匕寒光一闪，割断了绑在最前面老汉身上的绳子，大喊道：“老乡们，跟我撤！快！”

老汉激动得浑身抖，抓住陈惊雷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陈惊雷顾不上多说，转身又去割其他人身上的绳子，就在这时，一名躲在树后的日军士兵举着刺刀，朝着他的后背刺来。

“司令员小心！”警卫员大喊一声，猛地扑过来，将陈惊雷推开，刺刀狠狠扎进了警卫员的肩膀，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的军装。

陈惊雷反手一枪，击毙了那名日军士兵，然后抱起警卫员，眼神里满是焦急：“挺住！卫生员！快！”

卫生员小周从后面冲上来，快给警卫员包扎伤口，她的手因为紧张微微抖，嘴里却不停安慰着：“没事的，子弹没伤到骨头，坚持住！”

被解救的老乡们没有只顾着逃命，那个被踹倒的妇女从怀里掏出一把砍柴刀，砍倒了一名试图逃跑的日军士兵；几个年轻的汉子捡起地上的步枪，跟着战士们冲锋，嘴里喊着：“杀鬼子！为乡亲们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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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松林西侧，赵铁锤带着爆破连清理完重机枪阵地，正朝着林子里冲来。小李扛着掷弹筒，胳膊上的伤口渗着血，却依旧精准地朝着日军的残部射击，一炮弹落在日军的临时指挥所里，炸得日军指挥官当场毙命。

“老陈！我来晚了！”赵铁锤大喊着冲过来，手里的步枪还在冒烟，“山涧里全是碎石，耽误了点时间，不过那三挺重机枪，全给你端了！”

陈惊雷点点头，指着正在冲锋的老乡们，欣慰地说：“你看，老乡们都起来了！鬼子的日子不长了！”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黑松林里的日军残部要么被击毙，要么被俘虏，没有一个逃脱。战士们开始打扫战场，清点战利品，卫生员小周在给伤员处理伤口，被解救的老乡们围在一起，有的在帮着抬伤员，有的在捡地上的子弹壳，脸上的恐惧渐渐被愤怒和激动取代。

陈惊雷走到那个抱着孩子的妇女身边，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头，轻声问道：“老乡，你们村里还有人吗？日军有没有扫荡过？”

妇女抹了抹眼泪，哽咽着说：“我们村在松林南边的马家屯，三天前鬼子来扫荡，抢了粮食，烧了房子，还抓了我们这些人，村里的年轻人都躲进了山里，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

陈惊雷的眉头皱了起来，马家屯离这里只有五里地，要是日军的援军赶到，老乡们的安全还是得不到保障。他刚要开口，一名马家屯的老乡突然跑过来，兴奋地说：“陈司令员，我们村里有地道！是去年挖的，能通到山外的鹰嘴崖，那里有我们的人放哨！”

“地道？”陈惊雷眼睛一亮，“地道够不够宽？能不能走担架？”

“够！够！”老乡连连点头，“地道里能并排走两个人，担架也能过，里面还有水和粮食！”

陈惊雷立刻做出部署：“赵铁锤，你带一个排的战士，护送重伤员和老乡回马家屯，从地道转移到鹰嘴崖，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韩团长，你带部队清理战场，缴获的武器弹药全部带走，牺牲的战友遗体妥善掩埋，然后立刻赶往马鞍山，支援那里的战斗！我带机动部队断后，防止日军援军反扑！”

“是！”赵铁锤和韩团长同时敬了个礼，转身去执行命令。

老乡们听说要转移到鹰嘴崖，都兴奋地收拾东西，那个抱着孩子的妇女从怀里掏出几个烤红薯，塞到陈惊雷手里，红着眼眶说：“陈司令员，这是我们藏起来的，你拿着，路上吃！你们是好人，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陈惊雷接过红薯，心里一阵暖流涌过。他看着老乡们脸上的笑容，看着战士们忙碌的身影，看着黑松林里渐渐散去的硝烟，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就在这时，通讯兵匆匆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脸色凝重地说：“司令员，分区李司令员急电！日军华北方面军抽调了两个师团的兵力，即将对冀鲁豫根据地动大规模扫荡，命令我们打完这一仗后，立刻率部返回根据地，协助地方工作队开展减租减息和查黑地运动，组建武工队深入敌占区！”

陈惊雷接过电报，快浏览一遍，然后将电报揣进怀里。他抬头看向冀鲁豫的方向，夕阳已经彻底落下，夜幕笼罩了大地，远处的天际线上，隐隐传来炮火的轰鸣。

“通知各部队，加快度！”陈惊雷对着通讯兵下令，“处理完战场，立刻拔营！我们要赶回冀鲁豫，那里的乡亲们，还在等着我们！”

通讯兵应声而去，陈惊雷握紧手里的驳壳枪，转身看向黑松林外的旷野。夜色中，马家屯的方向亮起了点点火光，那是老乡们在为战士们引路。他深吸一口气，抬腿朝着火光的方向走去，脚步坚定，一步一个脚印，踩在这片浸透了鲜血的红土上。

而在千里之外的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冈村宁次正站在地图前，手指重重地戳在冀鲁豫根据地的位置，对着身边的参谋官厉声下令：“命令驻济南的第师团，驻开封的第师团，三天后对冀鲁豫根据地起总攻，务必将陈惊雷的部队，消灭在返回根据地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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