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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黑水将沸香障锁河口（第2页）

张升手指摩挲铜哨，嘴角扯出阴鸷的笑：“小的这就去码头，选三艘最破的乌篷船，再让船家往腐粮上浇火油。烧起来时黑烟蔽日，百姓只会当是天谴。”

“慢着。”王县令突然扯住张升的衣袖，烛火映得他眼白通红，“把程九枭的人也带上船——死无对证。”

张升的喉结动了动，弯腰拾起地上的染血密信，就着烛火点燃。

火星子溅在王县令官靴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盯着火苗里扭曲的字迹，直到最后一点纸灰飘进铜痰盂。

此时的青竹河渡口，阿木正缩在芦苇丛里，鼻尖萦绕着腐水的酸臭。

他把竹哨咬在嘴里，后颈被夜露浸得凉——这是苏惜棠前日塞给他的，说“若见黑船出港，吹三声短哨”。

二更梆子刚响过，芦苇叶突然“沙沙”作响。

阿木屏住呼吸，透过芦苇缝隙望去——三艘乌篷船正从柳河渡方向摸过来，船身刷着黑漆，吃水极深，船舷上还挂着油布，隐隐渗出烂红薯的酸腐味。

“是黑水舟！”阿木的指甲掐进掌心，手指抖得几乎握不住竹哨。

他深吸一口气，把哨子抵在唇间——“嘘！嘘！嘘！”三声短促的哨音刺破雨夜，惊起一对夜鹭，扑棱棱掠过河面。

药庐里，苏惜棠正往陶瓶里装最后一撮紫苏粉。

关凌飞擦拭猎弓的手突然顿住，猎犬从竹椅下窜出来，朝着渡口方向狂吠。

“是阿木的哨子。”关凌飞霍然起身，猎弓“咔”地绷直，“三短，黑船出港。”

苏惜棠的瞳孔猛地收缩，陶瓶“当啷”掉在案上，清毒露溅湿了袖口：“去渡口！腐粮上可能有火油，不能让船烧起来——”

“我带猎户驾竹筏截船。”关凌飞抄起箭囊，转身时撞翻了火盆，火星子溅在草席上，“你守着药庐，等我信号！”

“等等！”苏惜棠扯住他的鹿皮腰带，从怀里掏出个青瓷小瓶塞过去，“这是浓缩清毒露，倒半瓶就能化了腐气。”

关凌飞低头吻了吻她顶，箭簇在雨夜里闪着冷光：“半个时辰，我带船回来。”

青竹河面的雨越下越急。

关凌飞踩着竹筏破浪而行，身后跟着二十多个猎户，每人手里都举着火把。

黑船的船老大刚把火折子凑向油布，就见对岸亮起一片火光，关凌飞的箭“嗖”地钉在他脚边：“停船！再动一步，射穿你喉咙！”

“大、大当家的，是关猎户！”船老大的火折子“啪嗒”掉在腐粮上，火星子“滋”地窜起三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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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凌飞眼疾手快，第二支箭射断了船帆绳索，帆布“哗啦”落下，兜头罩住两个想点火的手下。

猎户们趁机跳上黑船，腐粮的臭气熏得人睁不开眼。

关凌飞扯开油布，只见船舱里堆着半人高的霉米，表面爬满白虫，米堆下还浸着半尺深的火油——若真烧起来，整条河都会变成毒焰。

“拖去浅滩！”他吼了一嗓子，竹筏上的麻绳“唰”地甩过来，二十个猎户喊着号子，硬是把三艘黑船拽到了青竹村下游的浅滩。

苏惜棠举着灯笼跑来时，关凌飞正拧开青瓷瓶，将浓缩清毒露倒进腐粮堆里。

奇异的事生了——原本泛着黑气的腐米接触到清毒露，“嘶嘶”作响，黑气竟凝成绿霜，簌簌落在米堆上。

水面泛起星星点点的微光，像有人把银河揉碎了撒进河里。

“看！水里有星星！”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村民们举着灯笼围过来，就见浅滩的水面上，微光随着水流浮动，连游过的小鱼都沾着星子，尾巴一摆，溅起一串荧光。

石寡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手里的纺车都忘了转：“这是苏娘子的仙露吧？前儿香桩镇毒，今儿星子净河……”

“苏娘子洒仙露，浊水变灵河！”阿木举着竹哨蹦起来，声音盖过了雨声。

这话像长了翅膀，眨眼间飞遍青竹村。

后半夜就有邻村的汉子打着火把来瞧，蹲在河边摸了把水，凑到鼻端闻：“真没酸臭味了！”

药庐里，苏惜棠靠在竹椅上，指尖抵着眉心。

她闭着眼，意识却沉入灵田——灵泉正“咕嘟咕嘟”翻涌，清毒露的药香顺着地下暗流渗出去，像无数条看不见的线，扎进青竹河的河床。

药圃里的紫苏疯了似的长，紫色叶片油亮亮的，根系在土里盘成网，每一根须子都渗着微光。

最中央的莲池里，第五枚莲芽突然颤动起来。

苏惜棠看见空中浮起个水字，墨绿的，带着灵泉的凉意，“刷”地化作细雨，落进莲池。

她猛然睁眼，额角沁出细汗——原来空间不是她的金手指，是她成了空间的手。

“王县令在把全县往瘟疫里推。”她喃喃自语，摸过案头的竹笔，在树皮纸上写下《水清令》：“凡排污者，断其渠；凡售腐粮者，焚其仓……”墨迹未干，她对着烛火吹了吹，纸页上的字泛着淡淡药香。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启明星在东边山尖亮起来。

苏惜棠推开竹窗，见村口已经聚了不少人——石寡妇背着纺车，老吴头扛着香桩，阿木带着一群孩童，每人手里都举着写满“福”字的红布。

“苏娘子，我们跟你去县衙！”老吴头的嗓子哑得像破锣，眼里却亮得惊人，“递你的治县策！”

苏惜棠摸了摸颈间的玉佩，灵田的灵气顺着血脉涌上来。

她把《水清令》收进怀里，望着东边渐白的天色，轻声道：“好。明日，我们去请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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