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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墨影归心与裂隙之光（第1页）

时间回拨至凌霜华刚刚被“融合派”的银辉带入其位于研究站深处的一个隐蔽据点。这里并非舒适的居所，而是一个由活性肉壁构成、布满光神经束的球形空间，更像一个高级的监禁与分析室。空气中有淡淡的麻醉性信息素，试图平复“访客”的情绪。

凌霜华被无形的生物力场约束在一个悬浮的平台上。银辉站在她面前，那双理性而好奇的眼睛审视着她，仿佛在打量一件稀有的出土文物。

“欢迎来到‘沉思之间’，凌霜华女士。”银辉的声音依旧平和，“在这里，我们可以免受‘净化派’那些……不必要的干扰，进行更深入的‘交流’。”

凌霜华没有挣扎，她知道物理反抗在此地毫无意义。她的大脑在飞运转，分析着银辉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尽管潜鳞者的面部表情极其匮乏）。

（内心独白-凌霜华）：他带我到这里，而非交给“净化派”，证明他确实对“人性”抱有研究心态。但他所谓的“交流”，本质仍是居高临下的观察。必须扭转这种关系，将他从“观察者”变为“参与者”。

“交流？”凌霜华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向银辉，“在你们记录了亿万年的历史碑文中，可曾记载过，一个种族在面临绝对的力量差距时，除了被奴役或被毁灭，还有第三条路——合作？”

银辉的瞳孔几不可察地微缩了一下。“合作的前提是价值对等。人类文明目前展现的价值，在‘方舟计划’的评估体系中，倾向于‘资源’而非‘伙伴’。”

“价值评估体系？”凌霜华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那是在谈判桌上面对傲慢对手时，“雪鸮”才会露出的表情，“你们评估了我们的矿产、能源、生物质，甚至我们的社会结构。但你们评估过这个吗？”

她抬起被束缚的手，指向自己的太阳穴，又指向心脏的位置。“评估过在绝境中诞生的‘奇迹’，评估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评估过为了所爱之人可以跨越种族和生死界限的……执着吗？这些，才是你们那冰冷的、追求绝对控制的逻辑中，最大的盲区！”

她的话语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刺向银辉，乃至整个潜鳞者文明一直在回避的问题。

“看看‘虚空之潮’！”凌霜华趁热打铁，引用了刚刚在历史回廊看到的景象，“它代表着终极的混沌与无序。你们试图用绝对的秩序去对抗绝对的无序，这本就是一种逻辑上的悖论！就像用一面无限坚硬的盾去抵挡一支能穿透一切的矛，结果只会是同归于尽！而人类的情感，我们的混乱、我们的不可预测性，我们源于爱与守护的非理性力量，恰恰是能在秩序与混沌之间找到那条狭窄生路的——第三种力量！”

银辉沉默了。他周身的银蓝色光泽微微波动，显示其内心的运算正遭遇巨大的冲击。凌霜华指出的，正是“融合派”理论的核心，但却被一个人类用如此尖锐而充满感染力的方式阐述出来。

“银辉，”凌霜华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你带我来，是希望我成为你证明‘融合派’理论的‘样本’。但一个被囚禁、被观察的样本，能证明什么呢？只能证明我们在力量下的屈服。真正的证明，需要我们并肩作战。”

她抛出了最终的筹码。

“让我和我的队员汇合。我们一起去主脑之厅。你可以亲眼见证，你所谓的‘人性变量’，如何在你们文明最核心的圣地，掀起怎样的波澜。这比把你我的对话录成数据报告，更有说服力千万倍，不是吗？”

银辉陷入了长时间的静默，只有周围神经束的光芒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他似乎在重新评估一切——凌霜华的价值，“融合派”的前景，以及……他自己的命运。

终于，他抬起头，眼中那理性的光芒里，多了一丝近乎“冒险”的决断。

“你的逻辑……存在明显的风险与不可控性。”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但，正是这种‘不可控’，或许才是我们族群进化方程式中所缺失的……关键常数。”

他抬手解除了凌霜华的束缚。

“我带你去汇合。但记住，这同样是一场赌上我自身存在的实验。如果你们的表现无法达到‘证明’的标准……”他没有说完，但冰冷的杀意一闪而逝。

在银辉的引导下，他们穿过几条更加隐秘的通道，避开了大部分巡逻队。在一个布满巨大、缓慢搏动的能量腺体的腔室附近，他们听到了熟悉的声波步枪射击声和桑尼大呼小叫的吐槽！

“左边！左边又来一个！山魈老大，你的枪法能不能别这么艺术？追求爆头浪费弹药啊！”

凌霜华心中一喜，正要冲出去，却被银辉拦住。

“等等。”银辉示意她看向角落。只见山魈和桑尼正在与几台潜鳞者自动防御机器人交战，而在他们侧后方的一个阴影里，另一个身着深灰色鳞甲、体型更加纤细的潜鳞者（墨影）正悄无声息地举起手臂，臂甲上弹出了一支闪烁着幽光的神经麻痹刺！目标直指刚刚换弹、背对着他的桑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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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净化派”的潜伏杀手！他竟然一直尾随着山魈和桑尼！

“墨影！住手！”银辉厉声喝道，同时一道柔和的银蓝色能量波纹扩散过去，干扰了墨影的动作。

麻痹刺射偏，钉入了桑尼脚边的肉壁。

“谁？！”山魈瞬间调转枪口，同时将桑尼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凌霜华和银辉，以及那个被阻止的灰甲潜鳞者。

场面瞬间变得极其复杂！三方对峙！

墨影一击不中，迅后撤，与银辉和凌霜华拉开距离，他看向银辉的眼神充满了不解与愤怒。“银辉！你竟然庇护人类？还干扰我执行净化协议？！”

“协议需要更新了，墨影。”银辉平静地回应，挡在凌霜华身前，“他们……是‘变量’，而非‘威胁’。至少目前是。”

“变量？”墨影嗤笑，“我看是被人类那套虚伪情感蛊惑的叛徒！”他手臂上的武器再次亮起。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凌霜华却上前一步，目光直视墨影：“如果你真的忠于潜鳞者的生存，就该明白，多一个探索未来可能性的‘变量’，远比提前扼杀一个潜在的‘盟友’，更符合生存逻辑。”她指向周围，“看看这里，看看你们自己！内部倾轧，派系斗争！在‘虚空之潮’面前，这难道不是比人类更可悲的消耗吗？”

墨影的动作僵住了。凌霜华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他一直以来被灌输的绝对信念。

山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动摇，他枪口微微下垂，表示暂时非攻击姿态，但对银辉和凌霜华依旧充满警惕。

桑尼从山魈背后探出头，看着这诡异的“一家人团聚”场面，小声嘀咕：“我去……霜华姐出去溜达一圈，怎么还拐了个……呃，两个‘本地向导’回来？这算公款旅游带特产吗？”

短暂的沉默后，墨影冷哼一声，收起了武器，但没有离开，而是退到了阴影处，表明一种观望态度。

银辉看向凌霜华：“看来，你的‘证明’之路，从一开始就布满了荆棘。”

凌霜华走到山魈和桑尼身边，目光扫过两位队友，最终落在银辉和阴影中的墨影身上。

“荆棘也好，坦途也罢。”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重新与队友并肩的踏实感，“路，总是人走出来的。”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并非对着谁，而是象征着一种开启。

“现在，带我们去主脑之厅吧。让我们一起去看看，所谓的‘人性’，究竟能在神的领域，照亮多大的地方。”

球形腔室内，代表着不同立场的光芒（人类的坚韧，融合派的银蓝，净化派的灰暗）短暂地交汇在一起，投射出一条通往未知与希望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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