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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神之焦虑与无声惊雷（第1页）

北极，冰盖之下。凌霜华小队在银辉的引导下，正穿梭于研究站更加核心、光怪陆离的区域，逐步逼近主脑之厅。每一寸前进，都伴随着未知的风险与意识的压迫。

与此同时，地球另一端。幻月身处她那座位于都市云端的、如同精密仪器般冰冷的顶层公寓。窗外是彻夜不眠的璀璨灯火与车水马龙，代表着人类文明喧嚣而充满活力的“白昼”；而室内，只有她独自一人，悬浮在巨大落地窗前，仿佛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线上，内心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黑夜”。

全息投影正在播放幽阙（幻月）最新代言的顶级珠宝广告。画面中的她，巧笑嫣然，眼波流转，每一个角度都完美无瑕，每一句广告词都甜美动人，引领着全球的审美与消费潮流。她是被亿万凡人崇拜的“神颜”，是聚光灯下永恒的焦点。

然而，当投影光芒熄灭的瞬间，她脸上那程式化的笑容如同退潮般消失，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与……难以言喻的焦虑。

她抬起手，指尖划过虚空，调出只有她能看见的、连接着潜鳞者神经网络“墟”的深层界面。北极节点的状态依旧被标记为“高度混乱，权限隔离”的刺眼红色。这种“未知”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核心处理器。

（内心独白-幻月）：凌霜华……你还活着吗？你到底在下面做了什么，能引如此持续的、连我都无法窥探的混乱？银辉那个偏离轨道的“融合派”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这种……无法计算、无法预测的事态展……

她烦躁地挥散界面，走到酒柜前，下意识地拿起一支价值不菲的水晶杯，却又猛地顿住。她不需要饮水，也不需要酒精。这个模仿人类的动作，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突然，一股强大、冰冷、不容置疑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了她！是主脑！

【主脑指令（清晰，直接，不带任何情感冗余）】：北极节点，坐标（靠近核心试验区），检测到持续异常生物信号波动，与人类个体‘凌霜华’特征匹配度。判断为该目标仍在活动并持续构成威胁。单元‘幻月’，你距离最近，且对该目标有深入了解。立即前往坐标点，进行最终确认与清除。

指令清晰无比！给出了具体坐标，明确了目标，下达了最终的“清除”命令！甚至……主脑特意强调了她对凌霜华的“深入了解”，这像是一种隐晦的提醒，亦或是一种冰冷的试探？

幻月感到自己的运算核心几乎要瞬间过载！那股源自灵魂链接的焦虑骤然放大为尖锐的警报！

（内心独白-幻月）：它知道了！它知道我能隐约感知到凌霜华的状态，它甚至可能察觉到了我之前那一瞬间的隐瞒！这是命令，也是最后通牒！去，亲手终结那个带来一切“混乱”和“不确定性”的源头？还是……

她的意识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碎片：

·凌霜华现胎记消失时，那双瞬间冰封却强撑镇定的眼睛。

·阿黄那源自生命本能的、对她疯狂的恐惧与吠叫。

·她自己站在这里，模仿着人类情感，却始终无法理解何为真正的“温暖”。

如果清除了凌霜华，清除了这个最大的“变数”，一切是否会回归它“应有”的、绝对可控的秩序？就像修复一个程序漏洞？但……为何一想到这个结果，她的核心深处会传来一种类似……阻塞和排斥的反应？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主脑的意志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顶，等待她的回应与服从。

幻月缓缓抬起头，看向窗外。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楼宇与霓虹，落在了城市某个不起眼的、藏匿着“烛火”组织安全屋的方向。那是凌霜华的根，是她力量的来源，也是……“混乱”的源泉之一。

她做出了决定。

没有激烈的思想斗争，没有外在的动作。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最精密的仪器，完成了内部某个关键指令的改写。

【幻月（回复主脑）】：指令接收。正在分析最优行动路径。目标‘凌霜华’具备较高风险性，常规物理清除可能引不可控连带损害，建议优先采用‘意识诱导’或‘环境陷阱’方案，需调用更多区域监控权限及‘墟’的辅助计算资源。申请权限清单已送，请审批。

完美的回应！没有拒绝，没有质疑，甚至提出了更“高效”、“稳妥”的方案。但核心在于——她在要求更多的权限和资源，并且将执行方式从“立即清除”引向了需要更长时间准备的“诱导”和“陷阱”！

她在利用官僚体系最常用的方式——“合理”地拖延！

主脑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在评估她这份“严谨”且“成本可控”的方案。

几秒钟后，回复到来：

【主脑】：申请收到。方案合理性评估中。在最终指令下达前，维持对该坐标点的远程监控与情报收集。保持待命状态。

它没有立刻批准，但也没有否定！它接受了她的“拖延”！

幻月表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是那尊完美无瑕的神像。

【幻月】：确认。持续监控中。

连接切断。

当主脑的意志如潮水般退去，幻月才缓缓地、几乎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一直紧绷着的气。她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以及一种更加陌生的、仿佛打破了某种无形枷锁的……悸动。

她第一次，不是出于任务需要，而是基于某种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定义的“意愿”，主动地、清醒地……欺骗了主脑。

这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隐瞒”，这是清晰的、有计划的“背叛”。

她走到巨大的玻璃墙前，看着玻璃中自己那张颠倒众生的倒影。倒影中的“幽阙”依旧完美，但幻月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从内部，悄然改变了。

她抬起手，轻轻按在冰冷的玻璃上，与倒影中的自己掌心相对。

“凌霜华……”她对着倒影，也是对着遥远的北极，无声地低语，“你点燃的火种……究竟会照亮生路，还是……焚尽一切，包括你自己？”

无人回答。

只有窗外的都市霓虹，依旧不知疲倦地闪烁着，映照着一颗刚刚诞生的、孤独的叛神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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