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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腊肉香里的苏醒 配方纸唤醒沉睡的牵挂（第1页）

深秋的日头跟个偷摸晒太阳的懒猫似的，斜斜扒着小店的玻璃窗往里钻，把柜台前那摊腊肉油光都照得晃眼。小宇踩着顾夜寒那把三条腿打补丁、第四条腿用砖头垫着的旧板凳，整个人跟个挂在锅沿上的小猴子似的，左手攥着铁铲往锅里扒拉腊肉，右手死死捏着张皱得能当砂纸用的配方纸，嘴里念叨的话比锅里的油星还蹦得欢：“妈妈说加两勺蜂蜜，甜口不腻，吃了能长高高——爸爸说等妈妈醒了一起试，试完还能给奥特曼也分一块！”

话音刚落，铁铲“哐当”一下刮到锅底，溅起的油星跟放窜天猴似的，大半都落在他胸前的围裙上。那围裙还是顾夜寒以前穿的，比小宇的身子宽出一大截，系在他身上跟套了个麻袋似的，此刻沾了油星，倒像给麻袋绣了圈黄灿灿的花纹。小宇浑然不觉，光顾着盯着锅里的腊肉咽口水，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滴到灶台上：“再煎两分钟，妈妈闻到香味肯定就醒了，到时候我要让她先咬最大的那块！”

蹲在旁边帮厨的念念不干了，她手里攥着把比她手掌还大的菜刀，正跟盆里的萝卜块“殊死搏斗”。那萝卜块被她切得跟歪瓜裂枣似的，有的胖得像馒头，有的瘦得像牙签，还有块居然被切成了奥特曼的形状——准确说，是“抽象派奥特曼”，只有个大概的脑袋轮廓。她把切好的萝卜块往盆里一扔，鼓着腮帮子瞪小宇：“哥哥骗人！妈妈说了，醒了要先吃我切的萝卜，你上次还偷吃我藏的萝卜干呢！”

“我没有！”小宇急得差点从板凳上摔下来，手忙脚乱扶住锅沿，“那是富贵偷吃的，它还把萝卜干藏在爸爸的旧棉鞋里，我是帮你找回来！”

俩人正吵得热闹，蹲在柜台上的富贵不乐意了。这只通人性的鹦鹉扑棱着灰扑扑的翅膀，嘴里叼着块真空包装的腊肉——还是顾夜寒生前囤的最后一包，包装上的日期都快磨掉了——它扑到小宇面前，把腊肉往他手里塞，嘴里出含糊不清的叫声：“煎熟！给妈妈！翠花醒！不然……不然奥特曼打怪兽！”

这话刚说完，里屋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跟有老鼠在啃木头似的。小宇以为是风吹得窗帘动，刚要踮着脚往屋里瞅，就听见一声轻得像羽毛飘落地的呼唤：“小宇……”

那声音太轻了，轻得小宇还以为是自己幻听。可下一秒，他手里的铁铲“哐当”一声掉进锅里，溅起的热油直接烫在他手背上，红了一大片。换平时，小宇早疼得哇哇哭了，可这次他连手都没顾上擦，跟被按了弹射按钮似的，从板凳上蹦下来就往屋里冲。那板凳没了人压着，“吱呀”一声歪倒在地，差点把旁边的萝卜盆给砸翻。

“妈妈！妈妈你醒了？是不是我煎的腊肉太香，把你熏醒啦？”小宇一边喊一边往床边跑，拖鞋跑飞了一只也不管，光着一只脚踩在地上，差点被地毯绊倒。他扑到床边时，还不小心扯掉了床帘的挂钩，半截床帘“哗啦”一下掉下来，正好盖在他头上，把他裹成了个小粽子。

翠花缓缓睁开眼，视线还跟蒙了层雾似的，模模糊糊只能看见个裹在床帘里的小身影。她刚想开口，就感觉有个硬邦邦的东西递到了她手边——是小宇从床帘缝里塞进来的配方纸。那纸被小宇攥得全是汗，边角都卷了起来，翠花的指尖蹭过上面的字迹，突然就红了眼眶。那是她和顾夜寒上次试新配方时写的，上面除了“两勺蜂蜜、半勺白酒”的字样，还有顾夜寒偷偷画的小爱心，旁边备注着“翠花爱吃甜，多放一勺蜂蜜不碍事”。

“妈妈，你看！这是你和爸爸写的配方，我天天都带着，睡觉都放枕头底下！”小宇终于从床帘里钻出来，头乱得像鸡窝，脸上还沾了块灰尘，可眼睛亮得像星星，“我今天按配方煎了腊肉，就是油溅到手上了，不过一点都不疼，真的！”

翠花看着儿子手背上的红印，心疼得想伸手摸，可刚抬抬手就没了力气。就在这时，店门口突然传来“吱呀”一声急刹车，紧接着是“哐当”一声巨响——顾夜宸开着他那辆黑色的豪车，为了赶过来给孩子们送新玩具，停车时没控制好，直接蹭到了王大爷停在门口的三轮车。三轮车的车筐掉在地上，里面的白菜萝卜滚了一地，王大爷正拎着菜篮子出来，一看这场景，当即就吹胡子瞪眼：“顾小子！你这开车跟赶投胎似的，我这白菜刚从地里拔的，你赔我！”

顾夜宸哪顾得上赔白菜，他手里拎着个比他半个人还大的奥特曼玩具袋，袋子上印着“终极赛罗限定款”的字样，里面还塞着好几盒定制的奥特曼卡片。他从车上下来，连车门都没关，就拎着袋子往店里冲，结果刚进门就被门槛绊了个正着——那门槛还是顾夜寒以前修的，有点高低不平。顾夜宸“哎哟”一声，整个人往前扑去，手里的玩具袋“哗啦”一下撒了一地，奥特曼玩偶、卡片、头套滚得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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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离谱的是，一个奥特曼头套正好“啪”地一下扣在了富贵头上。富贵本来正叼着腊肉往屋里跑，被头套一蒙，瞬间慌了神，扑棱着翅膀在店里乱撞，一会儿撞翻了酱油瓶，一会儿蹭掉了墙上的日历，嘴里还出“嘎嘎”的叫声，活像个会飞的“奥特曼怪兽”。

顾夜宸爬起来，顾不上拍身上的灰，就往屋里冲，刚跑到门口就看见翠花靠在床头，正看着小宇笑。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还攥着张从地上捡起来的奥特曼卡片，声音颤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翠、翠花……你终于醒了？我、我还以为……”

话没说完，他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把手里的卡片往兜里塞，又从地上捡起个奥特曼玩偶，递到小宇面前：“小宇，舅舅给你买的新玩具，终极赛罗，能光还能声……”

可小宇根本没心思看玩具，他拉着顾夜宸的手往翠花床边拽：“舅舅你快看，妈妈醒了！我们可以一起试新配方的腊肉了，爸爸肯定也很高兴！”

顾夜宸走到床边，看着翠花苍白的脸，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递杯水，结果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溅了翠花一袖子；想帮翠花把被子往上拉，结果差点把被子扯到地上。最后还是翠花先开了口，声音轻得像棉花：“夜宸，让你费心了，孩子们……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没添麻烦！”顾夜宸赶紧摆手，结果不小心碰到了床头的台灯，台灯“哐当”一声倒在枕头上，“孩子们可乖了，小宇每天都帮着看店，念念还会帮着擦桌子……”

他正说着，店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张大妈拎着个印着“富贵吉祥”的保温桶，跑得满头大汗，桶里的小米粥晃出来，溅了她一裤腿也不管。李婶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个搪瓷碗，碗里的粥还冒着热气，她跑得太急，碗里的粥洒出来，滴在地上，留下一串黏糊糊的印子。

“翠花！翠花你醒了没？我熬了小米粥，加了红枣枸杞，补身子！”张大妈一进门就嚷嚷，眼睛扫到床上的翠花，当即就红了眼眶，手里的保温桶“啪”地一下放在床头柜上，声音大得差点把台灯震掉，“醒了！可算醒了！夜寒在天有灵，肯定知道！你不知道，小宇这半年天天蹲在你床边哭，说要等你醒了一起腌萝卜干，我听着都心疼！”

李婶赶紧把搪瓷碗端到翠花面前，手还在不停抖，碗里的粥晃来晃去，差点扣在翠花脸上：“翠花，快趁热喝，这粥我熬了三个小时，火都没敢关太大，就怕熬糊了。你现在身子虚，得多喝点……哎？碗底怎么有个米粒？”

众人一看，可不是嘛，搪瓷碗的碗底还沾着个没洗干净的米粒，李婶脸一红，赶紧伸手去抠：“哎呀，刚才洗碗太急了，没洗干净，我再去给你换一碗！”

“不用了李婶，”翠花笑着拉住她的手，“这样挺好的，有家的味道。”

就在这时，富贵终于把头上的奥特曼头套蹭掉了，它叼着那块真空腊肉，扑棱着翅膀落在翠花床头，把腊肉往她手边送，嘴里还叫着：“吃腊肉！有力气！翠花好！不然……不然哥哥抢！”

念念也跑过来，手里举着块她刚切的“抽象派奥特曼萝卜”，递到翠花面前：“妈妈，念念切的萝卜，跟你以前切的一样！你看，这是奥特曼的头，这是奥特曼的腿，就是……就是腿有点短。”

翠花看着眼前熟悉的脸，眼泪“吧嗒”一下掉在配方纸上，晕开了上面的字迹。可她却笑着说：“好……咱们一起试新配方，给念念做甜口腊肉，给小宇做他爱吃的腊肉粥，还要给富贵留一块，不能让它再偷吃了。”

顾夜宸蹲在床边，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跟被电打了似的，赶紧缩回来。他又赶紧起身去倒温水，结果倒得太满，水从杯子里溢出来，烫得他手一缩，杯子差点掉在地上。最后还是小宇接过杯子，小心翼翼地递到翠花嘴边：“妈妈，慢点喝，舅舅倒的水太烫了，他以前连开水都不会烧。”

顾夜宸老脸一红，挠了挠头，眼神飘到窗外，正好看见王大爷还在门口捡白菜，赶紧说：“我去帮王大爷捡白菜，你们先聊着。”说完就逃似的出了门，结果刚出门就被地上的萝卜绊倒，摔了个“狗啃泥”，引得店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那天下午，小店没营业。顾夜宸找了块硬纸板，让小宇在上面写字，小宇拿着马克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今日歇业，妈妈苏醒”六个字，还在旁边画了个笑脸，只不过笑脸的眼睛一个大一个小，嘴巴歪得像个月牙。王大爷看了，从家里找了串级大的红辣椒，用绳子串起来，挂在牌子旁边，拍着胸脯说：“这样才喜庆！翠花醒了是大好事，得让街坊邻居都知道！”

结果邻居们路过看到牌子，都围了过来。张大妈的孙子举着棒棒糖问：“奶奶，什么是‘妈妈苏星’呀？是不是妈妈当明星了？”张大妈笑着拍了他一下：“傻孩子，是‘妈妈苏醒’，就是翠花阿姨醒了，以后咱们又能吃她做的腊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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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顾夜宸守在翠花身边，一会儿递水果，一会儿帮小宇解答奥特曼卡片的问题——其实他根本不懂，小宇说“这张是泽塔奥特曼的德尔塔形态”，他却说成“这是赛罗奥特曼的弟弟”，引得小宇哈哈大笑。可他的眼神却总不自觉落在翠花身上：她靠在床头，听小宇讲这半年小店的事，嘴角弯着的样子，阳光落在她脸上，连脸上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小宇正讲得起劲：“妈妈，上次王大爷来买腊肉，说你做的腊肉比隔壁市的好吃十倍，还说等你醒了，要跟你学做腊肉，给他孙子当零食。还有李婶，上次她孙子偷吃了咱们的萝卜干，结果吃多了，晚上闹肚子，李婶还来跟咱们道歉，说以后再也不让他偷吃了。”

翠花听着，时不时点点头，偶尔还会问一句：“那爸爸的旧煎锅，你们有没有好好洗？他以前总说煎锅不洗干净，下次煎腊肉会有腥味。”

“洗了洗了！”小宇赶紧说，“舅舅帮我洗的，他用钢丝球擦了半天，把煎锅擦得锃亮，比爸爸擦的还干净！就是……就是他不小心把钢丝球掉锅里了，差点把锅戳了个洞。”

顾夜宸在旁边听着，脸更红了，赶紧岔开话题：“咱们晚上吃腊肉粥吧，我去煎腊肉，小宇帮我切萝卜干，念念帮着递调料，怎么样？”

“好！”小宇和念念异口同声地喊，富贵也跟着扑棱翅膀：“吃粥！吃腊肉！开心！”

翠花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场景，心里暖得颤。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配方纸，上面的字迹虽然被眼泪晕开了，可那熟悉的笔画，却像顾夜寒在身边一样。她轻轻摸了摸配方纸，在心里说：夜寒，我醒了，孩子们很好，夜宸也很照顾我们，咱们的小店还在，腊肉香也还在，你放心吧。

窗外的阳光慢慢西斜，把小店的影子拉得很长。店里的腊肉香慢慢飘出来，混着小米粥的香味，还有孩子们的笑声、富贵的叫声，组成了最温暖的烟火气。顾夜宸看着翠花嘴角的笑容，突然想起顾夜寒以前跟他说的话：“哥，你不知道，翠花笑起来的时候，比刚煎好的腊肉还香，能让人心里都暖暖的。”

那时候他还不信，可现在他信了。他看着翠花，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以后，他要让这份腊肉香一直飘下去，让这份笑容一直留在翠花脸上，让孩子们一直这么开心——不管付出什么，他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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