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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殿试开始（第1页）

人群中，寒门学子林德昭紧握着拳头，眼眶微热。他曾是叩阙鸣冤的带头人，亲眼见证不公，也亲身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较量。

如今，他终于能站在一个真正干净的考场前，凭自己的才学一决高下。

礼乐声庄重响起。

举子们开始按序接受核验。他们逐一跨过贡院门口那象征着化龙飞升的“鲤鱼跃龙门”石刻，每过一人，监门官便高声唱名，核对身份、籍贯、相貌，搜检官则极其严格地检查随身物品，确保无丝毫夹带。

“相州举子，林德昭——”

林德昭深吸一口气，坦然上前，接受检查后，迈着坚定的步伐，跨过了那道龙门。

督查席上，赵元风以督查御史的身份正襟危坐，目光扫过每一个进入考场的学子。

他看到了一张张或紧张、或兴奋、或沉稳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为了这一刻的清明，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所有举子按号入舍，贡院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沉重的落锁声宣告着考试正式开始。

试题下。当学子们展开试卷，看到那由皇帝亲审、充满治国安邦深意的题目时，无不屏息凝神，潜心思考。

片刻沉寂后，贡院数千间号舍内，唯有新墨研开，落于纸上的沙沙声，如同春蚕食叶，细微却充满了力量。

这声音，汇聚的是无数寒窗苦读的汗水，是对公平正义的渴望，也是大晟王朝在经过阵痛后，向着更健康肌理迈出的坚实一步。

阳光透过窗格，洒在那些奋笔疾书的身影上。这一次，他们的笔下，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前程，也是一个王朝焕新生的希望。

三月十五寅时，天未亮，新科贡士们便已沐浴更衣，身着统一的青色襕衫，胸前佩戴着特制的准入宫禁的银牌，在礼部官员的引导下，肃穆列队于皇城宣德门外。

晨曦微露，宫门洞开。学子们怀着无比激动与敬畏的心情，缓步踏入这象征天下权力中枢的禁地。

穿过重重宫阙，行至玉津园时，只见园中早已陈设齐整，身着彩衣的教坊司乐工执戟悬磬qg，静立两旁，仪仗鲜明，气氛庄严肃穆。

前导官手持静鞭，鸣响开道，引领学子们穿过玉津园，直抵举行殿试的崇政殿。

崇政殿内，气象万千。

殿前设黄麾仗，御座高设于丹陛之上，龙椅前的御案上，早已备好了象征皇恩的御笔、朱墨以及试题卷宗。

大殿两侧，文武重臣按品秩分列，鸦雀无声。殿内东西两侧，已为学子们设好了考案，桌上整齐摆放着官制笔墨砚台。

时辰一到，钟鼓齐鸣。天子升座，百官与学子齐声山呼万岁，声震殿瓦。

大礼官唱仪后，关键的唱名引见环节开始。一名身着绯袍的高级官员手持黄绸名册，立于御阶之侧，声音洪亮地依次唱出参加殿试学子的姓名、籍贯，谓之“传胪”。

每唱到一名，该学子便出列，至御阶下正中位置，依礼跪拜。然后由内侍引导至指定的考案前坐下。整个过程庄重肃穆，秩序井然。

“相州举子，林德昭——”

林德昭闻声，整了整衣冠，强压下心中的澎湃，趋步上前，至御阶下正中位置，伏拜丹墀。青砖上映着晨光与他清癯的倒影，他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学生林德昭，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所有学子就位后，赵光仪对一旁的翰林学士微微颔。学士会意，躬身取过御案上密封的试题卷轴，当众展示后，交由礼官高声宣读策论题目。

“赐题，开始——”

接下来，崇政殿内便只剩下细微的研磨声，以及笔尖接触纸面的沙沙声。数千言的策论文章，需在有限的时辰内完成，既是才学的比拼，也是心力与体力的考验。

赵光仪高踞御座，目光扫过下方伏案疾书的学子们，时而翻阅手边的奏章，时而与身旁的重臣低语。

督察官员与翰林学士巡视考场，不时露出满意的神色。

林德昭凝神静气，将连日来的思考、对时局的观察，融汇于笔端。下笔沉稳有力，字里行间充满了经世济民的抱负和切实可行的方略。

考试持续数时辰。期间除了偶有内侍轻手轻脚地为赵光仪和大臣们添茶，无人打扰这庄严的时刻。

时辰道，礼官高唱“住笔——”

学子们无论是否完卷，都立即搁笔。内侍们上前，依次将所有人的试卷收走，糊名封存。由预先指定的读卷官先行批阅评定，然后呈报皇帝进行最终钦定。

御座上的赵光仪，目光落在林德昭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林德昭，朕听闻，你乃此前科举鸣冤之带头人。不畏强权，敢于直言，其志可嘉。”赵光仪略作停顿，问出了那个萦绕在所有人心中，也是此次殿试乃至一系列变革的核心问题。

“然，世家大族，盘根错节，非一日之寒。依你之见，欲破此百年积弊之局，除科举力求公正、朝廷擢拔寒俊之外，尚有何长远之策，可使贤能常在朝，寒门有通途？”

这个问题，直指要害，分量极重。殿内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林德昭身上，包括列中的赵元风，也为他捏了一把汗。

林德昭深吸一口气，再次叩，抬头时，正对上御座后屏风绘的《雪夜访贤图》——那是太祖皇帝夜访谋士的典故。

他目光清澈而坚定，声音虽略带紧张，却条理清晰：

“学生林德昭，谨奏陛下！”

“陛下圣明，洞察秋毫。破世家之局，确非一日之功。学生浅见，除陛下已行之科举革新、特科取士、重修《氏族志》以正清议外，尚有三策，或可裨益长远。”

“其一，精贡举，广育才。重州学、县学，广设学田，并由朝廷选派贤能教授，使寒门子弟，纵无力延请名师，亦能于官学中得授圣贤之道。将来贡举之时，方有真正公平竞争之基础。此乃开源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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