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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后,她终是拱手,“少爷早些歇息吧,我……先行告退。”
说罢,她蓦然转身,一路回了客房。
然这一夜,她于床榻之上辗转反侧,满腹心事,竟一夜未眠。
直至红日初升,清晨的凉意侵体,她方才起身。
待一切准备妥当,她带上斗笠,遮住了那乌黑的眼圈。
司空堇宥已在前院静候,她连忙小跑而去,还未站稳脚跟便被他一把扯上了马。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牵动了她脊背的伤势,疼得她频频蹙眉。
她坐在马背上,兀自垂首,心绪繁杂。
这个人,他永远都是这般粗鲁,难怪能够狠得下心牺牲自己的父亲。
“驾!”
身后男子一声低呵,竺商君立时冲了出去。
这一刻,黎夕妤竟不由想起了她的陌央。
已有几日不曾去马厩探望过陌央了,也不知它腿上的伤可有好转。
竺商君奔驰于大街小巷,耳畔是猎猎风声,周身萦绕着的,却是身后男子的气息。
今日的他与往常有些不同,可究竟是哪里不同,她一时间竟也察觉不明。
竺商君最终于一座府邸前停住,黎夕妤转眸望去,但见一块牌匾赫然而现,其上雕着:薛府。
二人下了马,守门的家丁张口便问,“二位是何人?前来薛府有何贵干?”
黎夕妤闻言,转眸望了眼司空堇宥,见他不曾开口,遂向着家丁拱手,沉声道,“我家少爷乃是司空府的公子,此番前来,是为求见薛大人。”
“原来是司空少爷!”那家丁闻言立时拱手,而后做邀请状,“二位快请,小的这便去通报。”
黎夕妤跟随在司空堇宥身侧入了薛府,十分顺遂地便见到了那位薛承玉,薛大人。
“晚辈司空堇宥,见过薛大人。”但见司空堇宥拱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那坐在楠木椅上的薛承玉起初有些惊异,却很快勾起一抹笑意,一边请司空堇宥落座,一边道,“原来是司空府的公子,不知贤侄今日来访,所为何事啊?”
“薛大人,实不相瞒,小侄今日前来,确有要事相求。”司空堇宥的神色有些凝重,坐立难安,“还望大人,无论如何也要帮帮家父!”
薛承玉听罢,却是一惊,连忙问,“令尊出了何事?”
见薛承玉如此惊异,司空堇宥反倒表现得更为惊异,“薛大人,莫非您不知?”
“我……”薛承玉似是回想了一番,最终轻轻一笑,“贤侄啊,若有何事,你不妨直说。但凡是伯父能力所及,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伯父,此事于您而言,再简单不过!”司空堇宥很快便改了口,眼底溢出几分光亮。
可随后,他却于不经意间转眸,望向了黎夕妤。
黎夕妤与他对视了一眼,仅仅一眼,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遂,她上前两步,压低了嗓音,开口道,“薛大人,您有所不知,我家老爷遭人陷害,称其撰写的文书之中含有谋逆叛乱之词,昨日已被大理寺的人给抓走了。”
“什么?”薛承玉闻言大骇,但见他一挥衣袖,道,“这绝无可能!我与司空兄共事多年,只见其一生正气凛然。定是有人欲加害于他,这其中必有因由!”
黎夕妤闻言连连点头,附和着,“没错,我家少爷也是如此猜想!只如今带走我家老爷的,乃是那东宫太子!任由老爷如何辩驳,那太子就是不听不信啊!一口咬定了我家老爷与庄暠余孽暗中来往。如今,兴许大人您的证词,能够扭转局势。”
听见她提及“太子”二字,薛承玉的面色陡然一变。
黎夕妤也不催促他,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等着他的一个回答。
半晌后,薛承玉终是开了口。
却听他道,“贤侄啊,此事并非伯父不愿相助。只是……只是伯父实在也是有心无力啊!”
司空堇宥立即蹙眉,一时间有些慌乱,“伯父,您此言又是为何?”
“这……”但见薛承玉的眸子转了又转,终是欲言又止。
“伯父,大理寺将于两日后开堂问审,到时若无充分的证据,家父便难逃此罪。您与家父同为内阁中书,共事多年,您还不知晓他的品行吗?”司空堇宥越说越急,额角渐有汗汽溢出,他却无暇顾及。
薛承玉见状,却是连连摆手。
最终,只闻他一声轻叹,道,“贤侄,不瞒你说,两日前,我曾亲眼见到令尊与一神秘人士交谈。那神秘人身穿黑衣,行事鬼祟,不知是什么身份。彼时我未曾深究,可眼下想来……那人兴许正是庄暠余孽!”
“这……这如何可能?”司空堇宥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薛承玉抢了先。
“贤侄啊,你莫要怪罪伯父,只因此事牵连甚广,与乱党余孽私通的罪名,可是谁也担不起的!不过你放心,伯父必会守口如瓶,绝不将此事宣扬出去。”薛承玉说着,竟赫然起身,下起了逐客令,“二位若想搭救司空大人,便再去寻些有力的证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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