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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里没有人参与这场谋划,他是不信的。
里应外合。
究竟是哪些人想要他的命?
夜风吹过手中的油纸,哗啦啦轻响。
门外橙黄色的灯光跟着晃了晃。似乎有微风闪过,又似乎被人影覆盖。
西屋郎君从沉思里惊醒,眸中冰冷锐意也随之收敛,抬头注视门外晃动的灯影,视线柔和下去。
应家母女初来京城,兴许日子过得艰难,对京城本地人氏,尤其是京城的官员有不小偏见。小满时不时会嘀咕两句“京城坏人多”,“深宅大院的贵人一个比一个坏”;应夫人脱口而出一句“京城狗官”……
晏家连续五代出仕为官,他自己身为晏家的长房嫡子,在京城土生土长,十八岁便入朝做事,处处都犯了应家的忌讳。
倒不如再隐瞒姓名相处些时日,暗自帮衬,把不利印象徐徐扭转。毕竟,日久见人心。
西屋郎君边想边写,打定主意,油纸上的手书正好简略写完,于末尾处画了个花押,行云流水签上自己的署名:
——容时。
远处巷口响起轻盈的脚步声,脚步声由远而近,准确地避开所有坑洞水洼,停在应家门外。
柔韧纤细的腰肢弯下,熟练捞起地上的油灯,灯环勾在手中。光影不停晃动,从门外映进门里,映出小院里深夜等门的身影。
应小满弯着眼冲院门里喊,“娘,我回来了!”
院门从里面拉开,迎出来的却不是义母,而是个子高挑的郎君。
眼尾微微上挑的一双清润眸子映出油灯的暖光,西屋郎君站在门边,笑应道,“回来了。”
应小满一怔,“怎么是你?”
“夫人在屋里看着幺儿,不放心你走夜路,叮嘱我看住门口的油灯。”
“哦,好。”
夜里守门照亮的换了个人,西屋郎君站在院门边,那是义母夜里每次等门站的同样位置,但郎君个头高,略微低头才不会撞着门框,接过她手里的油灯,又接过斗笠和防水油衣。
他每接过一样物件,应小满便悄悄瞄一眼,忍着心里异样的嘀咕。
如同义母平日里做的那般,西屋郎君照常把斗笠和油衣和挂去院墙边。应小满不自觉停了步子,等他挂好。
两人一起往堂屋方向走。
西屋郎君看她犯心事的模样,“今天去新宅那处不顺利?”
“新宅那边倒好,只要肯交钱就顺利。”想起官府征收去的半贯钱,应小满心肝儿都疼。
回来路上原本还没有想好。但两人闲说着并肩走进堂屋时,她觉得可以提一提。
“京城有个地方叫做鬼市,你听过没有?”
身边的郎君神色一动,“听过。不是个安稳地界,买卖纠纷颇多。官府时常过去巡查清理。”
“我倒不怕纠纷。但听牙人说,几乎没有小娘子去鬼市,我独自去谈买卖太显眼,怕被人追踪来家里。多带几个人手才好。”
应小满说着,从屋里取出记账油纸,当面就要勾欠账。
“你陪我去一趟鬼市,最近三天吃喝都不算你的钱。怎么样?”
西屋郎君的桃花眼微眯起,抬手拦住。“早和应小娘子说过,救命之恩,涌泉相报。欠账留着不要动,我陪你去鬼市便是。”
应小满惊讶之中带着一丝感动,收起油纸,赞叹说:“你这人还是蛮不错的。”
瓦子门外的鬼市,开市讲究时间。清晨之前,黄昏之后,总之专挑看不清买卖双方脸孔的时段开市。
四更天,应小满踩着布鞋面沾湿露水,走到了瓦子门城墙下。
她不舍得出钱雇驴车,三更就起身,从铜锣巷一路硬生生步行过来。还好西屋郎君认路,熟门熟路地指给她方向,沿途没有走岔,一个时辰堪堪走到。
随意寻三尺平坦地面铺开黑布,冷玉色的精巧象牙扇往黑布上一搁,应小满回头问,“东西显眼不?”
岂止显眼。
自从应小满走进鬼市地界,周围买家卖家的几十道目光,简直都齐刷刷盯在她身上打转。
这地界三不管,买卖双方约定即成,不通过官府,不立契。通常是卖货,但过不了明处的人口拉来鬼市买卖的事也不算罕有。
竟有十来岁的小娘子敢来这处,不怕被人当货扛走?
西屋郎君把她轻轻一拉,示意她换个地方,去紧挨着瓦子门城墙的那片地界。
“那边靠近城门。官府巡查的队伍例行从城墙弯转过来,那处闹事的人最少。”
应小满张望几眼,城墙边上的人确实不多,零零星星几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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