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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消退的这日,天空中堆积许久的云层也散开,在猛烈的阳光照耀下,连最后一丝阴霾也消逝殆尽。
举目远眺,千里无云。
谢桐在安庆县进行了祭天的祈福仪式,又一道谕旨任命了东泉县新的县丞,由官府带领东泉县的百姓返回主城,在被洪水摧毁的土地上重新修建住宅与田地。
而与东泉县有关的决策权,则直接交给了齐净远。
明眼人都能看明白,齐净远此行回到京城,必会升官加爵——正巧刘黔自尽,工部尚书的位置空悬,这人选几乎是不言自喻了。
三日后,御驾启程回京。
回程当日,谢桐坐在马车上,一手掀开帘子,就能瞧见外面挤挤攘攘的人群。
那些都是东泉县和安庆县的百姓,圣驾当前,这些平民不敢大声喧哗,皆是安静地站在不远处,一双双乌黑的眼眸望着轿辇,看见谢桐撩起帘子时,人群中出现不小的骚动。
隔得有段距离,谢桐听不清他们的话,索性问轿边的关蒙:“他们在说什么?”
自从那晚被谢桐逼问后,关蒙就鲜少出现在谢桐面前。
但今日是圣驾回京之日,围观的人甚众,平时藏身在暗处的数个暗卫都只能现身,在轿辇周边保护天子的安全。
“回圣上的话,”关蒙生硬地别着脸,视线直直看向前方:“他们在说,圣上万岁。”
谢桐点点头,没有再问,放下帘子,对马车里的闻端道:“今日来的人倒是挺多。”
闻端正在与谢桐下战棋,伸指将一枚白玉棋子放在棋盘上,道:
“圣上亲赴水患险地,救东泉县一城百姓于为难之中,必令东泉县的子民牢记在心。此番回程,他们是来恭送圣上的。”
谢桐瞥了一眼他下的地方,不假思索地落了一枚黑棋,说:“朕有什么功劳,就连齐净远控制水患局势的几个计策,不也是老师你给他的么?”
闻端抬了下眸,并不意外谢桐得知这件事情,微沉吟了一会儿,淡淡道:“臣当时还留在京城,齐侍郎愿意不顾安危,自请前往水患严重之地,已是勇气可嘉。”
“至于那几条治水之策,不过是辅助罢了。”
闻端又下了一棋,嗓音温和:“若无合适的人,那几条计策,也未必就能用上。”
谢桐发现自己的兵已经不知不觉中被闻端堵死,不由得停下动作,思索起来。
轿辇外传来罗太监尖细的嗓音,随后马车缓缓前行,开始了与来途同样漫长的归途。
不过回京的气氛显然不同。
天气一日比一日好,阳光明媚气温宜人,兼之没有了水患压在心头,队伍里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淡淡的笑容,似乎连马儿跑起来都矫健有力许多。
在一片祥和安逸的氛围中,谢桐所在的马车被人从外面敲了两下,响起齐净远的声音:
“圣上,臣能进来吗?”
谢桐下棋的手一抖,一枚黑棋没放稳,摔倒在了棋盘上。
闻端正给小香炉添香,动作也是一顿,看向谢桐:“圣上是否……不想见到齐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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