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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清辞说完后,直勾勾地看着电视屏幕。
她等谢朝真问为什么,可谢朝真什么都没有问。
于是,她又藏起自己的心事。
她们的声音小去,再怎么分辨,都是屏幕上传出来的台词。本来是谢朝真倒酒,时清辞接过就喝,慢慢地,变成她主动将杯子满上。她已经顾不得去想会不会在谢朝真的跟前失态,只想一醉方休,将所有的烦恼都抛掉。
这是一个乱七八糟的晚上,就像她们理不清的关系。
时清辞和谢朝真都是窝在沙发中睡的,宿醉以及吹一夜空调后的干燥、头疼如潮水一样冲来,时清辞抬起沉重的眼皮没动弹,躯体的酸疼比思绪更早一步醒来,像是经历风暴的摧残。时清辞掀了掀毛毯,她的动作将近在咫尺的谢朝真惊醒,四目相对,须臾,时清辞哑着嗓子说:“早安。”爆发的情绪在暗夜里汹涌,等到日光下,就彻底地收缩起来。她控制着面部的神情,尽量不露端倪。
谢朝真应了一声:“早。”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临近十点,是她往日不曾有的懈怠。她起身活动四肢后,收拾茶几上的空瓶子。
时清辞低着头整理衣服上的褶皱。她很仔细地将褶皱捋平,像是要借此拂去她跟谢朝真之间的沟壑。可留下的痕迹,没那么容易消掉的。时清辞忽然间变得惊惶,她触电似的缩起了手指,没敢看谢朝真的神色,她说:“我回去了。”
谢朝真没什么表情,她点头:“嗯。”
踢踏的脚步声在空寂的客厅里回荡,时清辞仓皇地踏上逃离的路,依然没有留下任何告别的话语。她合上了门,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的心脏也会骤停。背抵着冰凉的门轻轻喘息,在听到电梯处传来的动静时,她才匆匆忙忙地往前跑,没来得及看一眼与她擦肩而过的人。
直到门关上,谢朝真才收回视线。
她没有忘记昨夜的对话,她触摸到了时清辞掩藏的过去,体验着她的悲欢。可她和时清辞的距离没有变得更近。原来她们是一样的,都在挣扎着,都试图去拥抱那失去了对方的未来吗?可为什么成功不了?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谢朝真快步过去开门。
可在看到来人那双布满笑意的脸时,谢朝真的神情起了细微的变化。
危崖腾起了嘴角,笑:“没想到是我吗?”
压在了门框上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片刻后,谢朝真才侧了侧身,说:“抱歉。”顿了顿,又说,“你在客厅等我一会儿。”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时清辞折回来了。她察觉时清辞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可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危崖笑意更浓,拍了拍谢朝真僵硬的肩膀,打趣道:“怕什么,更邋遢的样子都见过。”
谢朝真也笑了起来:“那哪能一样?”这一晚上都在喝酒,没怎么睡好,脸上一定会很糟糕。谢朝真只能失礼地扔下客人。等到她收拾完出来的时候,危崖坐在沙发上看书。谢朝真歉疚一笑,一边烧水一边跟危崖说:“久等了。”
危崖道:“我冒昧上门,你没怪我就好。”
谢朝真知道危崖抵达h市,也给了她自己家的地址,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上门来。她没问原因,只是关切道:“活动怎么样?”
危崖唔了一声,懒洋洋道:“差不多了,没什么需要我来处理的。我偷个闲,趁机跟你还有驴友见一面。”
谢朝真挑眉看她:“今年春节又是在外?”
危崖点头:“回去一直被催呢,没什么好惦念的。”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谢朝真,又说,“你反正也闲着,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发啊?往b市那边走,一路向北。”
屋中安静片刻,危崖又笑说:“不去就算了,我到时候给你发照片。”
谢朝真:“好啊。”
危崖一脸遗憾:“可惜我摄影很烂。”
谢朝真安慰她说:“镜头哪比得上双眼看震撼?”
危崖跟谢朝真寒暄了几句后,终于将话转到正题。她说:“你回来得很急,真的不准备过去了?我以为你一直想远离故土,是什么留下了你?”
谢朝真对上危崖那双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的眼,半晌无言。
危崖将合着的书本放到茶几上。
是《亲密关系》,看得出来主人翻了很多次,执迷的人总是迫切找寻一个答案。
“忘不掉的人?走不出的事?你应该对自己好点,人总要学会跟自己和解。”
谢朝真抿了抿唇,她不太喜欢跟别人谈论这样的话题,尤其是危崖。在危崖的目光下,她总觉得自己的心思无处遁形,而伪装只是一种自以为是。如果回来的时候她没有遇到时清辞,她或许会真的会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心平气和。可石子再度落入心湖,砸开了冰封的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好像能释怀,好像不可以,她自己也说不清。
危崖给谢朝真留下喘息的空间,她没有步步紧逼,话题一转,又回到未来的“旅行”上:“你想要什么样的纪念品?算了,问你你也只会说‘随便’,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怀习惯。”
跟时清辞学的。谢朝真心中有答案。
好的、坏的,她都刻印在灵魂里,然后不知不觉中染上对方的色彩。
危崖一挑眉,说:“走神了啊。”
谢朝真歉疚一笑,她的精神不好,越发容易心不在焉。
危崖又问:“介意我开窗吗?”屋子里的酒气很浓,她其实进来就看到了空瓶。昨天谢朝真在跟同学聚会,可散了之后仍旧独自喝酒,大概遇到一些不痛快的事,但回忆只在现实痛苦的时候才显得美好啊,很多人的回想都是一次又一次撕裂伤疤,要么麻木,要么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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