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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七日,消息灵通的人会不断收到京中消息:北京开往天津的铁路停驶,城门关闭,皇帝囚于瀛台,各国有部队入驻北京,董福祥率兵环卫于外,太后训政……谁也闹不清这其中几多真,几多假。
总之,这是一个多事之秋。没人会留意从西直门一直到颐和园的街道两旁的槐树开始剥落生机,排云殿前的湖光山色逐渐暗淡。谭嗣同连续几日与大刀王五等江湖朋友谋划,商议如何潜入西苑瀛台,营救光绪帝出宫,护送其南下。据说,大刀王五趁着夜幕想要混进西苑,但没有成功。那段时间,还传闻宫中闹刺客。那刺客穿过大大小小的宫殿,居然摸到了乐寿堂,出现在慈禧熟睡的帐前。一道冰凉的刀刃,差点就抵达皇太后的脖颈。说的人无凭无据,听的人却信以为真。于是,京城里的说书人就捕风捉影地传扬开来。
谭嗣同在浏阳会馆动作加快起来。他关着房门,检点数月来的朋友书札,全部焚毁。他还模仿父亲谭继洵的笔迹修书一封,叱为不忠不孝,从此断绝往来,以免牵累家人。日后当慈禧太后阅看此信之后,对群臣说:“湖北巡抚谭继洵,原非平日不训饬儿子者。”因而,谭继洵最终以这封信而得以豁免。
谭嗣同将自己关在屋里忙碌了一个上午,然后匆匆外出,机警地看了四周,转入小巷,朝大刀王五的镖局走去。
镖局的弟兄们都在应约等他,他出现了。谭嗣同将身后之事托付大刀王五,并将平素佩带的凤矩宝剑也赠予对方。大刀王五虽不忍,但无法拒绝。王五和胡七等江湖朋友拜倒一片,他们恳求谭嗣同离开北京。王五更是拔刀在手,慨然道:“君行五从,保无他;君死五收君骨,君请自择。”
谭嗣同道:“死耳,何行为?”谭嗣同不会望风刎颈地自杀,但他会横尸法场,终以一死来献祭他所投身的维新事业。谭嗣同抱拳为礼,在暮色苍茫中,退了出去。大家想送他,他张开两掌,做了个回请的手势。王五会意,说了一句:“就让复生自己走吧!”
谭嗣同随后又赶去皮库营看望林旭。林旭是个激进的青年才子,只有二十三岁。望着林旭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庞,谭嗣同心生感慨。他劝林旭前往日本使馆,寻求脱身之计。林旭反问道:“你走不走?”
“天下岂有无父之人乎?吾决死此矣。”谭嗣同潸然泪下道。两人虽相识不久,却相知相契,他明白林旭的意思。这个年轻人不拘小节、有胆气,更有一份难得的清雅之气。两人都不是玩转士林和朝堂的圆滑之人,流晶散玉,书剑飘零,他们都葆有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
如谭嗣同所料,林旭也当场表态:“我亦不走!”此时的林旭绝不会想到,他的夫人沈氏闻其死讯,亦自杀殉夫。夫妻情重,留下一首《浪淘沙》祭奠亡夫:报国志难酬,碧血谁收?箧中遗稿自千秋。肠断招魂魂不到,云暗江头。绣佛旧妆楼,我已君休。万千悔恨更何尤。拼得眼前无尽泪,共水长流。
谭嗣同与林旭互道珍重,洒泪而别。他由后门到上斜街徐宅,徐致靖一家正在吃午饭,忙叫他坐下一起喝上两杯。谭嗣同并不推辞,他对徐致靖说:“变法维新失败了,卓如我已托日本使馆掩护他到天津,由海道赴日本。朝廷追捕康先生甚急,吉凶难卜。”谭嗣同放下酒杯,用筷子在头上敲了一下说:“小侄已经预备好这个了。变法、革命都要流血,中国就从谭某开始。”徐致靖后来与人说:“谭先生在临危时,谈笑自若,慷慨激昂,真豪杰之士。”
秋夜霜降,月光下的枝头,鹃鸦鸣叫。谭嗣同见了该见的人,办了该办的事,或许,这是他对过去时光的一次叩别。他一个人穿过平日里熟悉的胡同,他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就像是从胡同的巷口里灌进去的风,空旷、幽咽、虚幻,让他觉得恍惚。变法让他用尽了一生的勇力,也让他觉得飘忽不定,不知道它真实存在过,还是无中生有。突然,他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听来让人心悸的声音打破了黑夜的宁静。事实上,谭嗣同已经病得很严重,只是这些时日兴奋地奔走,让他暂时忘记了病痛。
谭嗣同回到浏阳会馆,心情平静了许多。据欧阳中鹄事后说:“有宁乡某者,因下第依康佣书谋食,拿康时被逮,旋得释。谭嗣同招之就馆宿,不肯,遂作竟夕谈,备言入京后颠末,(谭)自知必死。及别,而逮者至。”谭嗣同在浏阳会馆度过的最后夜晚,陪伴他竟夕而谈的是他的湖南老乡,一个叫作钱维骥的宁乡人。此人先前在南海会馆,因康有为之事受到牵连,又得以释放。在梁启超的《戊戌政变记》中,却是如此记载:八月初八(9月21日)中午,康广仁与钱维骥等人在北京南海会馆被捕。钱维骥年少,被捕之时不禁震恐流涕,康广仁见状宽慰道:“死亦何伤?汝年二十余,我三十余,不比生数月而死、数岁而死者强吗?且一刀而死,不比久病岁月而死者强吗?若死而中国能强,死亦何妨!”不知,钱维骥是捕于前,还是捕于后。若捕于前,他与谭嗣同倒有一夕谈的可能;若捕于后,则很难说。
八月八日,天刚蒙蒙亮,位于北京东交民巷的日本公使馆打开大门,几个身着猎装的日本人,戴着压低帽檐的大帽,鱼贯走了出来,上了马车。领头之人,正是日本驻天津领事郑永昌。一周后,日本报纸头条报道着:“大隈重信首相正式宣布,清国变法维新志士梁启超君在日本国民的道义协助下,已安抵日本。”据梁启超介绍,当时日本人一再劝谭嗣同到日本去,但他已下定决心赴死。船行期间,他还作了一篇《去国行》,慨然长叹:“君恩友仇两未报,死于贼手毋乃非英雄。割慈忍泪出国门,掉头不顾吾其东。”
梁启超登上日本军舰大岛号时,谭嗣同也迎来了他的劫难时刻。这天凌晨,谭嗣同送走钱维骥,然后将浏阳会馆的大门敞开,足不出户,静静地等待捕者上门。谭嗣同穿着一身朝服,从容地将门左右固定住,保持大开的状态。他在院里踱了一阵,然后挑起帘子,再回到屋内。他烧了一壶水,倒在盖碗里。
早起喝茶是他从北京人那里学到的习惯,北京人喝茶考究,茶叶从黄芽、雀舌、毛尖,到雨前、珠兰、香片等等,一应俱全。一般人都是喝香片,也就是茉莉花茶。普通市民用黄铜茶盘子,摆上一把细瓷茶壶,配上六个同色同花样的茶杯,成为一组。不过,官宦之家用的茶杯就是盖碗了,用盖碗喝茶,显得更高贵、更正式、更庄严。
谭嗣同坐在太师椅上,侧过头来看着西洋钟,已经清早六点半。他立身而起,朝着屋外走去,边走边用手整理了身上的朝服。突然间,人声嘈杂起来,门外拥入百十个衙吏。谭嗣同并不慌乱,识得领头之人是步军统领崇礼,他上前将其引入客厅。
“谭大人,奉上面旨意,拟请大人到部里走动一下。”崇礼欠身施礼道。
“我知道了。”谭嗣同从容而淡定地说。
“我知道各位会来的,我已恭候多时。”谭嗣同边说边从桌上端起盖碗,挑开盖子,悠闲地喝了一口茶,随即放下盖碗,站起身来。
“等一下我的老家人会回来,请留下的人转告他一声。”谭嗣同笑着说,
说罢,谭嗣同戴上官帽,摆正了,挺胸走了出去。两边的缇卒慌忙让出路。他对着缉捕者拱手抱拳为礼,随之被缚而去。刘凤池一直跟着谭嗣同,平日住在外进门房,给他看门烧饭,算是浏阳会馆老长班(管理员)。那几日,他见谭嗣同每天行色匆匆,又生病了,咳嗽得厉害。那天一大早,刘凤池从外面回来,正好遇见谭嗣同被一群清兵抓走,两人贴面而过。谭嗣同面无惧色,还冲他笑了一下,他的脸霎时就急白了。就在同一天差不多时候,林旭于当值任上被捕。杨锐在床未起,单衣被缚。而刘光第、徐致靖听说要捕捉他们,乃自投狱中。这一天,缇骑遍地,人人自危,恐怖和血腥的气氛笼罩整个京城。更传出光绪帝已遭不测,各国纷纷调兵,京城人都恐惧国变,甚至有朝士携家带口,避走南下。火车、轮船一时拥堵不堪。
谭嗣同被捕后,先是被关押于九门提督衙门内。他在狱中,托人给谭家人胡理臣、罗升一札:“送来厚被窝一床,洗脸手巾一条,换洗衣裤并袜子脚布一套,紫棉马褂一件,棉套裤一双,笔墨信纸并白纸等件,枕头一个,呢大帽一顶,靴子一双,饭碗一个。”毕竟是官宦子弟,谭嗣同的生活要求还是有一定标准的。虽说他已做好赴死的准备,但他对生同样抱有热切的期望。他不避死,可他多么渴望得到赦免,从这个地方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八月初十,谭嗣同等七人由步军统领衙门解至刑部大牢。谭嗣同、杨锐、杨深秀关在刑部大牢南所头间,林旭、刘光第、康广仁关在北所。其间,谭嗣同又给谭家人胡理臣、罗升一札:“速往源顺镖局王子斌五爷处,告知我在南所头监,请其设法通融招扶。再前日九门提督取去我的书三本,一本名《秋雨年华之馆丛脞书》;二本《名称录》,现送还会馆否?即回我一信。我遭此难,速请郭之全老爷电告湖北。此外有何消息,可随便告我。”
八月十一日(9月26日),慈禧让军机大臣会同刑部、都察院对所捕之人审讯,然而审讯只定了张荫桓看管,却对其他人定何罪拿不定主意。
八月十二日(9月27日),慈禧可能有些不耐烦了,特命添派御前大臣会审,并限定三天内拿出结果具奏。谭嗣同还在刑部大狱等候消息。不畏死,但他也不想死得稀里糊涂。据当时狱卒回忆谭嗣同在监狱里的情况:谭嗣同身陷囹圄,意气自若,绕室闲行,屡拾取地上更香余煤,在墙壁上作字。狱卒好奇问他写的是什么,谭嗣同笑道:“我在作诗。”
在浓墨重彩、粉墨登场的历史叙事中,作为个体的声音如何解读?这一解读的意义何在?在那所剩无多的时间里,换作谁都会浮想联翩。谭嗣同所写的那首《狱中题壁》诗也很有名:“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极端环境下,诗与人为一,人外无诗,诗外无人,人与诗双双不朽的,屈指可数,这算是其中一首。有研究者说,这首诗被梁启超改动过,或有隐由。梁启超改“怜”为“思”,一字之易,意思完全不同。谭嗣同由自己的处境,想到东汉士大夫因反对宦官和外戚专政而遭受迫害的“党锢”事件,有名的党人张俭“亡命困迫,望门投止”;杜根上书言事,触怒邓太后,“令盛以缣囊,于殿上扑杀之”。执法者因杜根有贤名,便让行事人手下留情,既而载出城外,杜根得救。
让我们回到监狱现场。离谭嗣同半步之遥,那个叫刘一鸣的狱卒不识字,不然百年后,这世上又会多几首风骨之士的慷慨悲歌。六君子中最安静的是林旭,此人是前南洋大臣沈宝祯的孙女婿。他生就一张美如处子的容貌,脸上永远挂着温暖平和的笑容,死生皆云淡风轻。而康有为的弟弟康广仁则呼天抢地,将他的头颅一遍遍地撞向监狱的墙壁,带着哭腔喃喃自语:哥哥犯错,凭什么让弟弟赎罪。他哭诉得越悲怆,林旭笑得越欢乐,此等画面有着戏剧性的反差效果。
刘光第曾在刑部供职,识得刑律之事,他安慰康广仁:“此乃提审,非就刑。毋哭!”然而两天后,狱吏将他从西角门牵出时,他才惊慌起来,大叫:“未提审,未定罪,怎么能杀头?”西角门通往菜市口,当他看见那块著名的“回头迟”石碑时,倏然警悟,这一去再无生还机会。这个书生迂腐得近乎有些天真,菜市口的屠刀下何曾问过人的名和姓,又何曾问过人的罪与罚。杨锐则是张之洞的门生,并不属于康有为的维新党,他在改革观念上较为审慎稳妥。入值军机不久,他已预感到“不久朝局恐有更动”,要找机会抽身而退,因为“此地实难久居”。张之洞听说杨锐被捕后,致电正在北京的湖北按察使翟廷凯,要他请军机大臣王文韶、裕禄出面营救。杨锐曾在光绪面前弹劾康有为,想让康有为迅速离开北京。所有人都认为,杨锐完全可以在审讯中脱身。杨深秀则不同,他在政变发生后,大小官员见风使舵的大势之下,依然选择逆风而上,上奏诘问光绪帝因何被废,要求慈禧皇太后撤帘归政,无异于飞蛾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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