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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有谢大钱包撑腰,柳闲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店。他信手挑了一块锦葵红布制衣,银带束腰,选了块绸布一半做成芥子袋,另一裁成一块金纹暗绣的绸带遮眼,连小指都选了个羊脂玉戒。
“给他准备一盆刚熬好的药浴和新制的里衣。”谢玉折抱剑而立,低声对小二道。
小二不解地提醒:“小将军,方才我们已经用符咒为那位公子清洁好了。”
“天寒,他淋了雨,恐身上旧疾再发,需要热药汤沐浴。”谢玉折看了一眼不远处兴冲冲选购着的柳闲,不容置否地加了钱。
“……是。”
像是生怕被人看到什么似的,柳闲扯下遮眼绸带时特意背过了身去。谢玉折独独看到了他窄腰长腿,一身红衣衬得他白得病态。
谢玉折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踌躇地握紧了片刻,而后又松开。
像,又不像。万一真的不是国师呢?不可……滥杀无辜。
少年心事未息,柳闲却朝他扬了扬头,侧过身说了个肯定句:“好看吧。”
好看吗?此刻柳闲浑身洁净,宽大的衣袍也遮了些他瘦削的身体,的确要比初见时顺眼不少。谢玉折默然不答,一旁的小二已经热切地招呼了起来:“公子,您的药浴已经备好了!”
“谁?”柳闲看着小二挥着的手,不解地指了指自己:“我?”
“对对对,快来吧,我们服侍您!”
“什么?”他眯上眼警惕地盯着谢玉折,即使隔着眼绸别人什么都看不到。
谢玉折移开看着他服饰的双眼,平淡道:“近日店里的活动,买新衣送药浴。”
柳闲转头看向小二:“还有这种好事?”
“啊?我们没……”小二还没说完,一道锋利的眼光便刺了过来,他连忙改口:“对对对,您、您是贵宾,当然!”
“这么好,谢谢啦。”
柳闲百年没碰到热水,又淋了一天雨雪,身上发冷,于是便顺理成章地沾了自家死敌的金光,屏退在一旁服侍的人,独自泡了药浴,穿上好看的新衣,全身都舒畅了许多。
出来时谢玉折竟然还在等他,临走前他对小二竖了个大拇指:“你们店里的活动还真不错。”
店小二拿着手里沉甸甸的一锭金子,脸都笑变形了:“欢迎二位公子下次再来!”
出云裳阁时已入夜,外头正在放天灯,黑天上缀出星星点点。街上明灯如昼,花影游龙,各式各样的小摊位占满了街道两边,听路人说,今夜是和雍国传统的团圆夜。
“小将军,你怎么还跟着我啊?”柳闲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笑问:“如你所见,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乞丐,你想要什么都给不起。”
谢玉折没理他,只是静静看着他眼上的绸缎。
“难道是你少年心动,看上了我貌美如花?”柳闲恶劣心起,拍了小将军的肩,语重心长道:“十七八岁的小孩血气正猛,一下就遇到了我这般绝色之人,情窦初开很正常,况且我也不歧视断袖,你不必害臊,也不必担忧。”
谢玉折冷声道:“你想太多。”
他又补充道:“你我无亲无故,只是相逢一场。”
“好吧。”柳闲耸耸肩,“那能否给相逢一场的我看看,你赎走的那个锦盒里装了什么?”
谢玉折半点没犹豫,直接把盒子递给了他,柳闲掂量掂量,表情怪异地打开了盒子。
一连开合了空空如也的盒子好几次,他叹气道:“你怎么这么见外,我只是好奇什么东西值得存那么久,又不会明抢。”
“它本就是空的,我也不知道缘由。”谢玉折说得自然,不像是在骗人。他问:“不过,原来你能视物?”
“我神通广大。”柳闲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垂下来的眼绸,回答得极其轻松,心中却仍在想那个空盒子。
“那为什么要将眼睛遮住?”
柳闲叹了一口气:“眼睛太好看了也是一种烦恼,怕你喜欢。”
谢玉折哪被人开过这种毫不害臊的玩笑,他愠怒道:“不要胡言乱语。”
柳闲没接话,摸了摸被冷风吹红了的鼻子,突然看到某处摊位上有两串红豆珠子,和他这身衣服挺配的。
店主是个明朗的姑娘,她扬声问:“公子,要看看吗?这是南疆来的相思豆。”
乞丐翻身做公子,柳闲很是受用,索性在这家小摊停了下来。
“您成婚了吗?有心上人吗?”摊主姑娘见的人多了,怪事见怪不怪,也知道不可肆意打听客人的隐秘,蒙上眼能看到东西和她有什么关系?赚钱才是上策。瞧柳闲对这手串很感兴趣,又像是适婚的年纪,她笑道:
“此物最是有情。若是买上一对,一串自己带着,另一串送与心上人,一表心意,二表相思,三表长久不分离,您的心上人收到了一定会高兴呢!”
“哇。”
“这些珠子产自南疆,受了巫女九九八十一天的颂,”姑娘的声音又低了下去,玄之又玄道:“若是她不喜
欢您,也能渐渐和您两情相悦哦!”
这话术典当行李福掌柜熟啊,刚有个瞎子像和这姑娘上过同一个培训班似的,刚这么说着给了他一条被高僧开光一百年的手串。
谢玉折抱剑隐在阴影中,闻言皱了皱眉。南疆有没有这种本事他不知道,但这两串平平无奇的红豆珠子是断然没有的。谁教这位姑娘这么骗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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